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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章 猎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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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交战,最令人心胆俱裂之事就是对手预测了你的预测,窥探了你的念头,进而改变对策,计计设环,步步追杀。

最后只能等待被屠杀,然后死亡,化为碧血。

半个时辰后,在天枢士兵以为尘埃落定,瑶光胆小如鼠不会再来,心里防线最松懈的时候,萧然的猎杀时刻才刚刚开始。

每个阵点后方,突然涌出上百精兵,一出手就是凶残的砍杀,如割草芥,没有半点怜悯。

守阵士兵匆忙控制爻阵,加强机关防御。

让人心神崩溃往往只是一瞬间,这一瞬间,他们惊恐的发现所有提前设置的机关暗器均失了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从内部破坏殆尽,留给他们的,只是残损的废铜烂铁,朽木枯枝,滚落脚边发出哐哐几声嘲弄的低鸣。

他们不知道这些机关是什么时候被破坏毁尽的,这让他们感到无比恐惧,敌人仿佛是隐形的,躲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摧毁他们一切杀手锏,然后再明目张胆给他们致命一击。

如果说突然遭遇的袭击让他们有那么一瞬方寸大乱,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直接抽走他们的灵魂,带入地狱,让他们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茫然等待死亡的悲惨命运。

六十四阵确实是依地势山林所设,即便是机关暗器被摧毁,它依然能运转,改变乾坤卦位,但是当他们重启阵法后,并不是如预想般八卦移位,山林幻化,使敌人陷入阵中迷失方向的结果。

而是每个阵眼中皆升起一面巨大三棱镜,镜面透明,让太阳夺目的光束发生色散,直接刺进他们惊骇的双目中。

他们有些不明白这棱镜有何作用,甚至那散射的光芒之美丝毫不亚于半个时辰前天空那道绚烂的极光。

极光发生后,他们视线开始模糊,树影错乱,总感觉视物不是特别清楚,还伴有晕眩之感。但并不足以让他们产生警惕,即便没有极光,紧盯金乌半晌,也会让人视线涣散,看物模糊出现散光,何况是大美的刹那。

因而没有人怀疑极光有问题,也就不太在意此时出现的棱镜分光。

直到,他们感受到自己胸口,脖颈,双手双脚传来剧烈疼痛,腥热从身体里喷射而出,才意识到他们双目不知何故竟被灼瞎,出现了失明症状。

战场失明,就意味着如羔羊般待宰。他们眼中,只剩下黑暗,彻彻底底看不见了,看不见刀光剑影,看不见对手在哪。

鲜血蓬散,守阵士兵的必胜决心也在黑暗袭脑的这一刻全部瓦解。失去了所有抵抗信念,就连逃跑,都看不清脚下的路。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超他们预料,目不视物,击溃了天枢士兵最后的神经,只能挥舞兵刃朝虚空慌乱舞去,他们不知对手在何处,乱刀砍上了同伴,砍上树枝,砍上山石,然后渐渐感受自己首级被对方砍下分裂的痛苦,惨叫震天响起,这场战斗,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汩汩鲜血,浇红大地,皑皑白骨,将堆积如山。

血战,从这一刻打响,至死方休。

……

视线可及的一处山峰上,方夜及千名瑶光精兵织成一张强大的保护网,护住一人,方圆十丈之内,飞鸟不能鸣,蚊蝇不能侵。

慕容黎坐在这个由精兵织好的守护网中心,淡淡饮茶,淡淡审视着山中残酷杀戮,这场战争正沿着他所构想的方向发展,所以他好整以暇。

他悠悠饮上一口茶,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棋局,拈起一枚棋子:“静心勿乱,未雨绸缪之事,安心等待结果就可。本王不会拿萧然的命冒险,任何一步棋,都必定十拿九稳,尽在掌控,他会凯旋。”

红子轻轻落于左下方,温和平静,包罗万象之意。

方夜被慕容黎看出心思,有些忐忑,拿起棋子落在红子旁边,依托而生:“怀才得以施展乃是运道,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护卫王上本就是臣等职责所在,又何惧牺牲。王上此言,令属下无地自容。”

慕容黎轻轻道:“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你的担忧本是人之常情,不必觉得难堪。”

方夜重新拿起一枚棋子,脸上不自然闪过一道绯红:“让王上见笑了。”

慕容黎落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就是预测对手的预判,断敌方的活路。才能以一敌百,杀敌百万自损寥寥。固然要死,也应重于泰山。”

“六十九,七十……”此刻,北风飘飘然妖娆着身姿徐徐而来,穿过瑶光精兵,停到慕容黎旁边,对慕容黎俯身施礼,又开始数了起来,“七十八,八十……”

方夜看了他一眼,诧异:“你在做什么?”

北风望着山下尽头,自有深意:“在下在数人头,看看百战百胜的瑶光将军这一战能斩敌多少,若是骁勇善战,人头数量合我心意,我就决定送他一瓶我特制的可以去除血腥味的香水,不收他的五十金。”

慕容黎道:“如此远的距离,你确定看得清楚?”

北风神秘道:“阁主,有时候所见所闻皆是虚幻,道法自在心中。”

看得见或是看不见皆无不同,他想数多少就数多少。

“你不用数了。”慕容黎淡淡一笑,如清风拂过,看向方夜,“这五十金方夜替萧然出,买下你的东西。”

方夜手中棋子不慎滑落:“……这,王上。”

王命难违,嗯,咬咬牙也就省下来了,五十金。

北风腰肢轻扭,在慕容黎身侧坐了下来,似乎在欣赏慕容黎无上风华,竟似呆住一般:“阁主真乃妙人,多谢阁主成全。”

慕容黎捡起棋子,替方夜将子落下:“既是关心,何不以礼贺君凯旋。”

方夜凝望慕容黎,慕容黎脸上有着不可掩饰的飞扬神采,这神采,是龙飞九天,与君揽月的共存。

他突然懂了,郑重了神色,道:“属下明白,谢王上。”

他与萧然,也是生死依托,携手共进。

遂从怀中掏出钱袋递向慕容黎。

慕容黎接过钱袋,数也不数,就直接给了北风。

北风笑容满面,收钱入怀,扯出一串五颜六色的瓶子,一同推到方夜面前:“赠品,应有尽有,全是修颜洁净救命之物,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方夜脸上闪过黑线:“……”

铁血男儿,岂会如他一般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

慕容黎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向北风:“方才本王见阵地中闪出数束奇特光线,不知是何物所发出的光?”

“棱镜分光。”北风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立体三角的小小棱镜,镜面透明,像一枚钻石散发着魅力之光,他将棱镜递到慕容黎手中,道,“就是这种棱镜使光分散,瞬间亮瞎他们的狗眼。不过与阵中的相比,这枚棱镜精致小巧,所分之光柔和不耀眼,阁主不用回避。”

慕容黎转动这只透明棱镜,日光照射下,它从棱角分散出微弱的彩色之芒,轻轻美到人的心中。

“郡主利用光学原理打造的棱镜,棱镜分光与阁主制造的极光是一样原理,会让人头晕目眩,瞳孔涣散,出现短暂性失明,过后就算恢复光明也让人无从查起。”北风道,“郡主知道阁主必会利用极光与日食耀出的璀璨瞬间灼瞎他们双眼,达到不损一兵一卒攻破对方防御要塞的目的,不过郡主怕有些漏网之鱼不愿抬起头来做人,错过极光的绚烂,就吩咐属下用棱镜给他们补刀。”

巽泽虽言不入朝堂是非,不趟江湖浑水,不涉天下之争,却屡屡为他破例惹尽红尘恩怨,人虽未至,情已穿山海而来,此情,天下无人可比。

“辛苦诸位。”慕容黎道,“门派挑战,是一对一单打独斗,可以发挥出武功的最强招式。而军队交战,往往万人踩踏,近身肉搏,武功路数施展空间甚小,不可同日而语。黎泽阁弟子都是万里挑一之人,平白牺牲,于国于己皆是损失,让其他人撤回,不必参与血战。”

此刻的慕容黎,不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只是温文尔雅指点江山的红衣公子,有让人仰望的繁华,与甘愿诚服的信仰。

他散发的光辉,倾尽天下,也倾倒黎泽阁众人。

北风微微动容,提起茶壶,让茶水细细注入慕容黎茶盏中,奉给慕容黎:“黎泽阁每一位弟子都有项特殊的神秘技能,可绝境逢生,杀掉比我们武功高数倍的猎物。不过战场上确实经验不足,多谢阁主念及,我已安排他们混战之时撤离。”

慕容黎接了茶盏,轻轻饮下:“那就好,非必要之时,敛锷韬光。”

北风放下茶壶,露出笑容,仰望着慕容黎:“其实属下来此,还有一项任务,就是保证阁主的安全。”

慕容黎淡淡饮茶,不置可否。

“你保护王上?”方夜皱眉,瞧着北风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眼神一直在他家王上身上停留,觊觎之心明目张胆,要说没有别的心思连他都不信,他鄙夷不满问道,“那你有何过人之处?”

“技多不压身。”北风移开目光,观摩自己纤纤玉指,然后朝方夜绽放妖娆笑容,“在下最擅长的就是演戏挣钱。”

挣钱?他方才才坑了方夜五十金。方夜突然闭嘴,不想再与此人有过多交集,交集过甚,钱包必会逐渐干瘪。

什么样的主子出什么样的下属,慕容黎脑中浮现巽泽稀奇古怪坑倒别人一阵狂笑的模样,就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这一刻,秋风屏住了呼吸,天地万物黯然失色。

北风顿时呆住,任风扬飞长发,第一次觉得,原来仰望绝世容颜竟是如此幸福。

……

此战,瑶光兵伤亡不过两百人,而天枢守阵将士,几乎全军覆没,高达一万多。

此战,瑶光破了又原山脉仲堃仪的前锋阵地,直抵九皋坡,萧然占领所有防御要塞,下令围而不歼,将又原山所有进出通道全部封死,调集瑶光十万精兵覆盖山原。

即便是这样大军压境之下,仲堃仪也并未表现出慌乱之色。

一万人,死便死了吧。

他相信骄兵必败,所以壬酉与他简单商议过后,他们就写了一封信,让行军速度最快最强的探马从隐秘小道送了出去。

然后,他与壬酉去了昆仑丘广场,他的腰中,一直悬着纯钩剑。

……

执明的滔天怒焰化为空前绝后的力量对佐奕发动了一场报复性的残忍屠杀。

一日之内,横跨悠江浓雾,踏平入舍村。

由天权最精锐的士兵组成的飞隼军飞过重重浓雾,如风如火,从天扫射,入舍村守卫堡垒,顷刻灰飞烟灭。

当飞隼军的弩箭轰击着开阳层层防御营寨时,开阳士兵还在吃惊,他们完全不知道天权军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们的行军速度,竟然快过了婴矦族的探马。

无数的弩箭搅碎他们的营寨,队伍。尸体成片的倒在地上,鲜血将悠江的水,入舍村的柳枝染红。

天权军的长驱直入,凶悍之气让开阳士兵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勇气,慌忙逃窜,惨叫着,向主营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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