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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 章 尾声 同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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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封闭国门,昱照山外尽归瑶光疆土,那些反对的,蠢蠢欲动的零散势力被灭了几个代表性家族后,便渐渐销声匿迹了。黎泽阁弟子也被安插到民间,名义上行侠仗义,实际上是调查掌控所有官僚身世背景,一旦发现祸国殃民,阳奉阴违的贪官污吏,上报经慕容黎核实批准,便以江湖人除暴安良之名杀之,潇洒离去。

慕容黎专心于政事,励精图治,似乎他已不再挂念那抹苍蓝,一切都安静宁和起来。

战争残留的阴霾早已从人民心中抹去,在中秋前夕,瑶光城中被装点成漫天喜色,城墙,官室,街道,千门万户都挂上花灯,被暮色染得一片金红,丝竹鼓乐和鼎沸的人声一起,整个城市变得欢呼雀跃,喧嚣繁华。

毓骁谴使赶在中秋佳节前为慕容黎送来百种珍宝,寄托思念之情。慕容黎接礼后又以厚礼回馈,亲自送遖宿使臣出城。

直到使臣渐行渐远,慕容黎才收回目光,转向繁华都城。

鼎沸的人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这繁华重现,方夜不禁面露喜色:“王上,今年的中秋比往年热闹许多,我看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好似要为明日祭月盛鼎庆贺。”

慕容黎眼中看到的,是天下盛景,淡淡一笑:“战火纷乱苦的终是寻常百姓,能得太平休养生息,这般热闹庆祝本是应该的。”

“是呀,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方夜抬头向慕容黎看了一眼,“王上,趁着休沐,不如明日属下保驾护航,王上乔装打扮,一同去城中走走,看看民间的祭月习俗?”

慕容黎醉心政事,夜夜挑灯,终日在御书房内清冷孤寡,方夜原是想着应该带慕容黎看看万家灯火,疏散郁结。

慕容黎只是微微道:“本王喜静不喜闹,你同萧然去吧。”

方夜悻悻然还想说什么,一骑踏尘而来,萧然翻身下马,立刻在慕容黎面前跪下,举起手中帖子,急道:“王上,有人送来战书。”

方夜侧目:“哪个不长眼的小国,现在还敢来挑衅吾国?”

分分钟把它灭了。

萧然:“怪就怪在这里,战贴未着署名,并不像列国发来的,王上看过便知。”

慕容黎接过,战贴以金线镶边而绣,华贵无比,显然对方还是位讲究之人。

“风云交际,期君月之十五,会于问鼎阁,诚邀一战。”

十九字,龙翔刚劲,未着署名,只在落笔末端画了朵蓝色羽琼花,栩栩如生。

谁都知道,羽琼,乃瑶光国花,慕容黎喜爱之物,毫无疑问,这战书就是向慕容黎下的。

问鼎阁,瑶光王城最高阁楼,问鼎天下之意,历来只在祭天拜月重大事件时才开放,君王登之。

此人口气胆识不小,竟然要登问鼎阁与当今天子一战。

慕容黎缓缓合上战贴,微微一笑:“江湖风云,并非列国挑衅。”

方夜急道:“王上莫非真要应战?万万不可,属下这就前去部署,保证让此人有来无回,登不了问鼎阁。”

“不必。”慕容黎摆手,“江湖中人剑法通神,岂是你手下这些禁军能对付得了的。月华鼎盛,何不成人之美?”

方萧二人本还欲劝阻,见慕容黎眉头渐渐舒展开,似是郁结一扫而空。便作罢。

慕容黎向来不打无把握的战,从不置自己于危险境地,论实力,天宗之中谁能与黎泽阁比肩,真想杀慕容黎的人,大约十步之外就会成为黎泽阁弟子剑下的亡魂。

或许真是一场世外之人慕名而来的切磋对决。

江湖事,江湖了。

江湖风云,自然依江湖规矩。

……

月之十五。

问鼎阁乃瑶光王城最高阁楼,凌空而立,剑华,灵气直冲上牛,斗二星,雕梁飞龙彩凤,红色的阁道犹如飞翔在天空,居高临下,王府朝阳殿,万家屋脊,山峰河湖尽收眼底。

秋高气爽,慕容黎凭栏而坐。

手中握着一尊紫光流溢的琉璃盏,杯中溢出佳酿的芬芳,但他却不饮。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活成了巽泽的样子。

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雾霭中山峦呈现一片紫色,与慕容黎手中琉璃盏浑然一体。

酒汁摇曳,杀气如刀,铿然骤响在慕容黎耳边。

这股杀气,宛如无形的雪浪,随着目光蒸腾而起,化作长虹,贯穿整片天空。又于顷刻两分上下,如凤飞舞,围绕在慕容黎身边,犹如一道萧散漫舞的绕指柔。

慕容黎盏中美酒荡开道道涟漪。

他似乎没有太在意这股杀气,指尖一线清光挥洒,真气纵横,酒浆化为万点妖红,一齐变成天河中最灿烂的星辰,在他无尽的风华中飞舞,绵绵汩汩散开,绯红之尘如陨星,如疾雨,在他周身扬起一世红尘。

红尘,映衬着巽泽苍蓝的衣衫,让他高华绝尘中,多了几分可以亲近的温柔。

他温润如玉的双手,捻过慕容黎手中琉璃盏,真气转疾,连绵悠长,万点绯红的酒尘宛如流水疾落,一滴不洒又都装进了琉璃盏中。

巽泽转侧琉璃盏,笑容也变得温煦起来:“阿黎,你的武功大进了。”

九天暮色凝起点点微光,光芒返照在巽泽脸上,衬出那清俊得不似人间的绝美容颜,以及他散发中别的那支羽琼玉簪。

慕容黎目光透过层层暮色,透过滚滚红尘,无尽繁华,落在巽泽身上,忍不住站起身,向他走去。

仿佛一千年,一万年,都在等这一刻。

镜中花开,水中满月。

他走到巽泽面前,微微一笑,带着池塘生春草的吟哦之意,静如秋月的双目中寒光一凛,出手如电,真气嘶响,向巽泽胸前七处要穴攻去。

他的声音悠远清冷,宛如九天凤鸣:“你若是晚些出现,或许我的境界会更上一层。”

慕容黎的红衣,变得有些耀眼。

杀招夺命,每一招都直取命脉。

巽泽显然没料到慕容黎出手狠辣,不留情面,扶额叹道:“阿黎,你在怪我?”

语音刚落,他的身形宛如一抹流云,片刻之间,已落在凭栏上,悠然晃盏。

慕容黎收手,静静看着巽泽,又是那副慵懒散漫的仙姿,不由得眉目舒展开,笑道:“既是相约一战,不尽兴岂不辜负这朗煦秋意。”

“不打了,打赢阿黎有何好炫耀的。月圆之夜,仙人问鼎,就当我输了。”巽泽笑得放荡不羁,一昂头,就饮尽琉璃盏中酒液。

慕容黎看着他手中空空的琉璃盏:“莫非你只是为了来抢我的酒喝?”

“何以解忧?唯有美酒。”巽泽身形一晃,就到了慕容黎跟前,万种柔情中饶有深意,“不知是哪位佳人搬空我酒窖里的酒,我饥肠辘辘,投告无门,想来瑶光国主权利最大,便上这问鼎阁找王上替我做主来着。王上一定要替在下做主,把这位搬酒的美人找出来。”

慕容黎:“找到之后呢?”

巽泽附在慕容黎耳边,柔声道:“赔我就好了。”

慕容黎秋波斜瞥:“怎么赔?”

“酒入肌肤,寸寸留香,你说怎么陪?”巽泽目光流转,一把搂住慕容黎腰身,拉到自己怀中,春色浓浓的眸子肆无忌惮,笑眯眯道,“自然是要一辈子吸干抹净。”

慕容黎不去理他:“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当是先算你的账。”

活得这般潇洒,人不出现便也罢了,竟连封书信也不捎来,若不是聪明如他早知他没死,岂不是白白断肠。

这笔账怎能说清就清。

巽泽倏然止住笑,不可置信看着慕容黎,以前怎么没发现,慕容黎竟这般记仇。

“不是,阿黎,我其实……嗯?”巽泽立刻转移话题,“为何我看阿黎这气色和增进的修为,也并未相思成疾,看来终是我错付了。”

“你没死。”慕容黎正色,反正没死,他为何要相思成疾。

“若是死了呢?”

“那便葬了,埋了,知道在哪就好。”心中,酸酸的,那场生死苍凉被刻意尘封的记忆,还是能拂过心头,带来惆怅。

“阿黎,其实我曾经拜过许多师父,最后拜的那位师父出自仙门,他老人家有一面乾坤镜可预测吉凶。那日我毁了八剑,被剑灵反噬附体,本在劫难逃,乾坤镜显示大凶之兆,师父得知后飞身下山,见我经脉断绝,着急救我性命,什么也没留下便直接将我送去仙祖的灵山闭关,直到我醒来彻底痊愈才准我出山。”慕容黎的痛就像冰冷的刀,也痛进巽泽心里,他拥着他,“阿黎,我回来,以后不走了。”

他找了他很久,他是知道的。

后来知道的。

半年后每一寸经脉都被接了回去,醒来才知道的。

慕容黎久久注视着他:“不走了?”

“不走。”

“说定了。”

苍天高远,秋风淡淡,巽泽深邃的痛楚慢慢春波潋滟,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搂着慕容黎的手中劲道也逐渐加深,凑到慕容黎脸边,轻声道:“阿黎若还是不解气,要大战三百回合,不如去船上。”

慕容黎:“……”

……

巽泽说的船是一艘飞船,赤金打造的莲花飞船,以檀木为骨架,赤金所渡,雕琢打造出一朵莲花的样子,同画舫一般由机关操控,又如鹏鸟展翅,莲花两侧有双翼,助飞滑翔,双翼上安置燃烧燃料的熔炉,类似孔明灯。

悬浮在问鼎阁屋脊尖端。

(注:关于这艘飞船的建造时间,上次巽泽召集黎泽阁弟子在炎阳殿议事,谈论送慕容黎的稀世大礼,西风想出来的脑洞。后来巽泽研究研究就把设计图纸制定出来(毕竟是理科生),由西风监工,交由黎泽阁善工匠的数百名弟子日夜不停打造出来的,至于耗费的金钱,大约就是玉衡投降天权那次从天权坑骗的钱粮。)

慕容黎正自吃惊,已被巽泽携腰带入飞船内,启动机关。

莲花拨开云雾,自由向天际翱翔。

“我说将用三份大礼为聘,为心中人,尽余生之慷慨,这莲花赤金飞船就是送给阿黎的第二份礼。与君翱翔于天,看山河壮丽,阿黎,可喜欢?”

同画舫一样,这朵莲花飞船无比巨大,共两层,上面一层为天台,装置花园,储藏美酒佳肴,以及控制机关的龙首。

莲瓣片片绽开,挡住了九天之上的清凉暮风,连一丝寒气都透不进去。

慕容黎道:“你怎么想到的?”

巽泽笑道:“阿黎喜静,并非不喜欢繁华,只是不想靠得太近,凑那份热闹,那我们就在上面看他们狂欢,感受一下家家团圆,和平节日的热闹气氛。”

从上望下去,灯火阑珊,璀璨炫目,好一片盛景。

日光斜斜坠在浮玉山的西天,中秋之夜,即将来临。

缓缓的,遥远的东天之上,浮起了一轮金黄的圆月。

中秋的月,总是特别大,特别圆,月轮划过天空的时候,带起亿万人的相思。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从此,他的月再不会有残缺。

中秋万家团圆,亦是他们的团圆。

慕容黎看着巽泽,璀璨而笑。

这一笑有着惊世之美,有着让天地雌伏,众生垂首的美,顷刻聚纳整个世界的光华,让巽泽只看一眼就心神弛摇,沉沦其中。

巽泽已将慕容黎紧紧拥在怀中,轻柔道:“第三件礼物让阿黎选,承诺永远在,等有天阿黎想到是什么,上天入地,我也为阿黎办到,阿黎觉得可好?”

慕容黎轻轻回答:“有你足够。”

迷蒙夜风抚过,淡淡冷香从慕容黎身上传来,实在是种让人心神崩溃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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