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巧合（1 / 2）

1.

雪过天晴。

海海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几颗星星争相闪动了几下，便藏在渐渐发蓝的天空深处，清雪车和扫雪的清洁工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不知道，今天的公交会不会准时到来，但他还是来到路边的站牌前，他又遇见了她。

没错，就是她，海海每天晚上9点，都会见到的那个从书店走出来的女孩儿。

就是昨天夜里，他向她问路，是她把他带到了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在白天见到她。

他这才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样子，她个子挺高，不胖不瘦，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前面的刘海用两只发夹拢在耳后，露出一张粉嫩光滑的脸颊，微微上翘的鼻子，一副顽皮的样子。只是，她细长的眉毛下面，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不过，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样子。

海海想：“她若是笑起来，眼睛一定眯成一条缝了。”

他又想：“她二十六岁了吗？可为什么总感觉她像一个十□□的小孩子？她只比彦歆小两岁而已，可是，她看起来，更像十年前的彦歆。”

海海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却想起了十年前的彦歆，为什么不是现在的彦歆？

女孩儿也注意到了海海，她转过头来，和他四目相对，他看到这个人正注意着她，她觉得奇怪，向着他走了过去，来到了他的面前，哦，原来是他。

她认出了海海，这不是昨天问路的那个人吗？

海海看见她眼睛里映出天空的一抹深蓝色，眼光闪动，好像夜空里的星星又出现了。

海海惊慌地向后退了两步，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

她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她每天都能见到他，她每天晚上9点，从书店出来等回家的公交车时，就会发现同样在等车的海海，虽然他等的车和自己是同一路，但是，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他和她只能站在马路的两边，就这样彼此偷偷地凝视着对方。

一开始，她自然不会注意到海海，可是，慢慢地，她惊奇地发现，她居然能天天看见他。她只是觉得好奇，觉得好玩儿，有一天，她突然想起那句经典的话：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赢得今世的擦肩而过。那么，今世的五百次凝视，又能赢得什么呢？她和他相对凝视，估计已经不止五百次了吧？那又是什么呢？会不会是来世的迎面相撞呢？

她想到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一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笑的时候，眼睛果然眯成了一条缝。

可是，今天，海海没有和她迎面相撞，他只是在惊慌之时撞到了一只垃圾桶而已。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白天见到海海，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海海的样子。

海海个子比她高一些，却瘦得皮包着骨头，即使他裹着厚厚的衣服，依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长长的脖子，他总是一副通红的脸，脸上带着浅浅的雀斑，头发蓬松，又是一副没睡醒的疲倦神态。

她在想：“他若是头上长两只角，脖子再长那么一点点，那么，他就很像一只长颈鹿了啊，而且还是一只会脸红的长颈鹿，哈哈。”

她看着海海，一时间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睛也会眯成一条线。

“对不起。”他突然向她道歉，虽然面对着她，但是他始终低着头，不敢再去看她。

“咦？你在和谁说对不起呢？”她却依然肆无忌惮地瞧着他。

“呃，我刚才那样看你实在是不礼貌，对不起。”

“哦，看一下别人就要说对不起，那么，你一天下来要和好多人说对不起喽？”

“这个......这个......这倒不是。”

女孩儿抿嘴笑了，就算是抿着嘴，却也笑出了声音，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和昨天一般无二，她问海海：“见到你的女朋友了？”

海海一愣：“什么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你难道连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她皱了皱眉头，突然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海海。

“哦，不，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

“是吗？有谁见普通朋友，会是你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

女孩向四周瞧了瞧，最后拿出手机，后退了几步，又说：“站这别动。”她话音未落，手机背后的闪光灯闪了一下，海海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她用手机拍了一张海海的照片，将手机递到海海的面前，笑着说：“你看，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好像本人比照片强一些，强一些，嘿嘿。”

海海看了一眼，脸更加红了，他看到了一个满脸忧郁愁苦外加疲惫不堪的自己，而且，照片里的自己还闭着眼睛。

没想到，自己是这个样子，连这个陌生女孩儿都看出来了，那么，彦歆今天早上看到的，也一定是这个样子了。

“什么叫本人比照片强一些？强一些有什么用？强很多又能怎样？”海海心里有些懊恼。

他不忍再看，恨不得将那部给自己拍照的手机摔碎了，可是，手机不是他的，也不在他的手里。

她收起了手机，又说道：“不过，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啊！噢，不，是普通朋友。”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向咖啡厅里望了望，一眼就发现了她，那个穿着紫红色格子裙的女孩儿。”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她？”

“我猜的没错吧？不过是一种直觉而已，很简单。不过嘛，像你们男人那样的思维感觉，那是很难理解的，因为，这种直觉是女人才有的。”

她看见海海震惊的模样，又问他：“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么，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这个那个的？”

“没有。”

“你的那位朋友呢？”

“什么？”

“你是从火星来的吗？我当然是在问你，她有男朋友吗？”

“她？她......”海海不知如何回答，他不习惯在背地里评价别人，尤其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彦歆的事情。

“好吧，不说就算了，不过，我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

“他喜欢我？呵！”海海想着都觉得可笑。

“她能喜欢我什么？”他低低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哦，没什么。难道这也是你们女人的直觉？或者仅仅是你的直觉？”

“我看到她一直在看手机，她好像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你还看出了什么？”

“她脸上带着忧伤。”她说。

“为什么我没有看出来？”他昨天晚上没有看出彦歆有什么忧伤，他只看到了她的美丽，看到了她说起离婚时候的泰然，她哭，也许只是因为她想念自己的女儿，也许仅仅是为了哭而哭的。

他问她，她却不回答他，神神秘秘地一笑，又说：“想知道她为什么忧伤吗？”

海海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彦歆的忧伤从何而来，不过，他却很想听听，这个女孩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

“那你要先回答我，你喜欢她吗？”

“这......”

这让他怎么说呢？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难道要让一个陌生女孩儿知道吗？他看了看前后左右，看了看同样等车的其他人，又向马路通向的远处望望，他惶急的神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他说：“哦，公交车过来了。”

2.

11路的公交车从西向东远远地缓缓地向着他们过来了，车来得不早不晚恰到时机，正好解救了因为不知如何回答而陷入尴尬境地的海海，他回头冲他笑了笑。女孩儿却似乎因为他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没有认真回答她提出来的问题，女孩儿的脸上带着满满的不高兴。

海海觉得很抱歉，他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又怕她奚落他。

时间尚早，等公交车的不是很多，排队的时候，他想让她站到自己前面，可是，她不领情，远远地站在队伍最后面，满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他只好排在女孩儿的前面，上车的时候，他为了表示歉意，又为她投了一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