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枪下留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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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二猛的喊声犹如一声炸雷响彻在夜空。

不远处，栖息在树冠上的夜鸟被惊醒了，晕头转向地扑棱着翅膀，慌慌张张地冲向墨海星际。

金昌盛那颗波澜起伏的心被击碎了，疲惫的身体立刻定格在寒冷的空气中。他僵尸般地伫立在那里。一路上被寒风吹落的泪水，此刻凝结成满眼的雾霜。

朦胧梦幻般的场面，令金昌盛呆若木鸡。

独立营全体官兵林立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个个稳如泰山、顶天立地，像一具具钢铁铸造的雕像。虽然高低胖瘦各不相同，但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四周燃起的松油火把，向天空弥漫着烟雾，在风的作用下像飘动的黑色纱幔，缠绕在营区的上空。一张张僵硬的脸庞，在松油火把的笼罩下显得冰冷陌生、阴森可怕，瞬间形成了一股似魑魅魍魉吹起的强大气流，钻进了金昌盛的汗毛孔，他的血管里立刻流淌起难以名状的恐慌，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蹦了出来，身体瑟瑟发抖。

金昌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平生第一次知道了害怕的滋味儿。他突然莫名其妙地以为，被他刚刚结果的那十条性命把他带到了十八层地狱，带到了阴曹地府。

“公鸡”起初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在这种氛围下低下了脑袋。可不知为什么，它突然鬃毛竖立昂首抬头，“咴咴儿”地叫唤了两声，不停地刨着前蹄子。

金昌盛瞅了“公鸡”一眼，知道它是看见了“亲人”做出的反映。他仔细地辨别着“给我绑了！”这个熟悉的叫喊声，认真地望了望这些熟悉的面孔，确信自己已经身在独立营。他一下子冷静下来，在心里鼓励和劝解自己，“到了自己的家了还怕什么？那么多的鬼子汉奸俺都对付了，难道自己的弟兄还会吃了俺呀？俺大概是听错了，不会真的被绑了吧？嗨，没事儿没非儿的瞎琢磨个啥，俺这不是神经质嘛？”

“执行命令，把他绑了！”耿营长神情严肃地望了望金昌盛，回头看了看老刘头和警卫员小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动手？军法如山，对待逃兵不要心慈手软！”

此刻，金昌盛才意识到，眼前的情景是真的。然而，这个中的缘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想尽快弄个清楚明白。

“营长，你看……”老刘头瞅着金昌盛身上的两支6。5毫米38年式友板步枪和带血的包裹，回想着金昌盛不寻常的杀敌经过，面带难色，心想，“能不能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刘易守，给我拿下，”耿营长厉声喝道，“执行命令！”

“老刘头，不，‘留一手’？你不要自作主张，一定要遵照耿营长的指示办，执行命令！明白了吗？”教导员突然在队列中接过了耿营长的话茬，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想，“这么多年了，我和耿营长一直把老刘头当成了刘易守的名字，没想到耿二猛粗中有细，在这紧要关头，他突然把老刘头更正为刘易守！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哈哈，我明白了，耿营长真是聪明绝顶，他分明是叫老刘头‘留一手’啊！”

老刘头听明白了教导员的吩咐，想起了耿营长的交代，更加明白了两位首长的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