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战地柔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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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聚集的洪潮席卷而来，迅速将陈家庄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伸出十指，混混沌沌。

然而，眨眼的工夫，星星点点的灯光从百家千户的窗棂纸上陆陆续续地闪烁起来，黑暗中的平原像一个巨大的胸膛在阵咳中震颤，在窒息中起伏，在僵直中挣扎。

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一股腥臊，迅速弥漫。

地面上完整地记录了这一瞬间。

空气中立刻漂浮着死亡的气息。

陈福禄的魔爪有些发抖，带血的刀柄终于离开了那只肮脏的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沉寂的平原上传的很远。

已接近陈家庄正在遍野搜寻、警惕性十足的金昌盛被这突然地响声所惊动，于是，他下了战马，牵着“公鸡”，悄悄地向着这里奔走过来。

被刺者已无力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无力搞出一丁点动作，瞬间所有的意识和智慧只能于静默中发挥。他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脖子上汩汩涌出的鲜血。那奔涌的鲜血来势汹汹，显得那双手过于弱小。他阻止不了生命的离去，于是他身体抽搐着，脸变了形，身上的衣服跟着身体的颤抖起伏着，但他的眼神却顽强地寻找着——宋晓丽和她的毛驴车已经离开了他的视野，安全地藏身于黑暗之中。于是，他的嘴角处流露出一丝满足与微笑，他那视角仰视着，继续努力地寻找着凶手——那是一副坑洼不平、赘肉横生、髯若钢针的脸面；那是一个身如半截铁塔一样的大汉，在黑暗中像恶魔、像禽兽。

恶魔那两枚幽黑的瞳孔，比这夜色更加黑暗可怕、凶狠残暴，他在与被刺者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立刻将脸面转向金昌盛走来的方向，随即他那个半截铁塔一样的身躯在黑暗中远去。

不远处传来马蹄落地的声音，被刺者求生的本能在濒临死亡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的意识里仍然明白，一切都太迟了。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流出眼泪——那是遗憾的眼泪，那是欣慰的眼泪，那是激动地眼泪。他为不能亲眼看到抗战的胜利而遗憾，他为宋晓丽安全脱险而欣慰，他为金昌盛的到来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