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朝华者，乌金初生之华光，涤玉蝉之蒙昧，启乾坤之明光。

五月的日光来的早，相府的“荒园”里仿若洒落层层金粉，蜂蝶相逐，华彩四处。朝露莹莹，虫鸟叽啾，生机四溢。

燕芜两个月前醒来，回到了她十五岁的那一年，匕首插入心口那一刻的迷茫绝望，忽然就被“荒园”里的这些充满生机的景致给打散。

由于定期有人打理，“荒园”倒也算是有模有样，让人看得出来此处还有人住。这院子是她在燕相府的闺阁，本来有一个别致的雅名，在她生母去后，燕相便无心管束她。她便做主将这院子改名为“荒”。

她醒来后便时常发疯，疯得和明锦堂那只“小金橘”似的，逢她看不顺眼的人就上爪子挠人，目前还未发生过被她用嘴咬的倒霉蛋，为此她颇为欣慰自己和小金橘尚且不是一路货色。

但燕芜发现发疯也是有发疯的好处。依照上辈子的记忆，她发疯的时候对相府里某些藏得很深的暗人，简直是一爪子一个准头。刚醒来那日揪出了给她下毒下了十二年，致使她发疯的贴身婢女程香；醒来第二日挠花程香他爹，相府大管家的脸。发疯的时候她时常失控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过后一看，好嘛，都是上辈子害了她的重要人犯，拖走，吊打！

相府中一群人被她借着发疯的由头赶旳赶，卖的卖，还有几个半残不死地被关在了柴房。荒园的仆人本来就少，这下子更荒了。

“姑娘！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去了？”程青一进门便见她满身一身灰扑扑地躺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燕芜清晨醒来，懵懵懂懂间看到外面鸟语花香，顺便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发疯心得，被程青吼了这一嗓子，才惊觉自己躺在地上。

“姑娘……这是昨晚上梦游了？”程青是在她发疯之后唯一一个敢接近她的人，现在相府的人见到她没有哪个不得退避三尺，生怕被她挠上几个爪子。

燕芜沉吟半晌，看了看鞋底和裙摆，木然道：“大概是……”

“混账东西！看看你干的好事！”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燕家的河东狮扮演者永远是她那个一问三不管的丞相爹。燕晟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每对她一开口必定是“混账东西”四字打头。大概也是燕芜的本事，每次惹祸都能将大魏巍然不动稳如山的燕相惹得跳脚。

哦，她昨晚果真不是梦游，她昨晚果真是去发疯了，她听她家老混账的声音就知道了！

燕晟怒气冲冲地拎着把斧子跨入荒园，看得燕芜心惊肉跳。

“你个混账老混球，有你这么对亲生女儿的吗，别人家犯错都是跪跪祠堂抄抄经书，你直接就要上斧子，要不要这么凶残？呜呜呜果然没娘的孩儿爹不爱……”乖乖呀，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气得老混账都提着斧子亲自来结果了她？

“浑说个什么！你自己看看，这斧子是相府柴房里的，砍柴的刘二生怕斧子丢了，还在上面刻了相府俩字。但是今天早上，今天早上！它插在了祈照那小子的大门上！你自个儿说，是不是你昨晚干下的好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