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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家有高冷鬼

杨凌梦见一个似真非假的过去。

高中时，杨凌喜欢吃完午饭去天台睡觉，一般天台都是锁住的，但他可以凭着自己利落的身手从不算大，但总开着的窗口翻进去，偌大的天台就是他的领土。杨凌找个有阴凉的地方随意一躺，只要没有不长眼的鸟来啄他，耳边只有微风的声音，惬意至及。

但也有被打扰的时候，梦中好像重现的就是高二上半学期被打扰的一次。

杨凌刚睡着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喧闹声，在他躺着的水箱后面，有一群少年肆无忌惮地大吼大叫，声音杂乱成一团，杨凌隐约听到：“安大少”三个字就立刻清醒了。

“……安大少，你靠着安家拿的好处拿惯了，所以连交换生的一个小名额都不放过了？”

“也是啊，安大少近年来太受爷爷爱护，有点忘本也是情理之中嘛。”

“反正他这野种也只能拿点这些好处，成年后还好不是要为安大哥您打工？”

“……哈哈，说的也是，这样的话这名额就让给哥哥吧？”

“……安！途！”杨凌还不确定他们说的，欺辱的人是不是他认识的“安大少”，但这一句他隐忍怒气的低吼让他立刻确定了，一时震惊不已，“野种”=“安大少”？！

那熟悉好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让人无法想象这话是高一时以“暖男”著称的安暮男神说的。

“一：我不是野种，我母亲是明媒正娶进安家的；二：名额是我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没靠安家；三：成年后，我宁愿在外独立，也不会帮你打工。”

“哼！”

安暮说完话后有片刻的安静，之后这声冷哼显得清晰。

杨凌忍不住偷偷钻出头去看，就见穿着新潮的男生背对着他，看衣服就知道是富二代，对面是沉着脸的安暮，那是少年还是一头柔软的黑发，规规矩矩的一身校服，大写的“三好学生”。

此时安暮听到一声冷哼，一张俊脸冷的更厉害了。

那四五哥男生中似是领头的男生忽而大笑，在杨凌耳里无比欠揍，他晃了晃手机，上面竟然是录音的界面，他得瑟道：“和你说，你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说爷爷听了会怎么想？”

安暮眼神一凌，作势要扑上去，安途却急忙把手机丢给后面的人，他小弟机智地按下了发送键。

“你完蛋了！跟你说，爷爷早就不喜欢你在学校哗众取宠的样子了！明明是外面捡来的….装什么优秀的样子？”

杨凌对安途嫉妒地这么理所应当的行为叹为观止，同时心里冒出一团名为正义的怒火，看人家安暮善良温柔又君子，就可以欺负他了？！

也是太年轻，这团怒火一燃起来就越烧越旺，看到那不要脸的安途企图对安暮动手时忍不住爆发了，也不管是不是敌多友少，惹了那群富家子弟会有什么后果，只是不想这么好的少年就这么被这群小人欺辱了去。

于是杨凌冲了出来，猝不及防地给背对他最近的小弟踹了一脚，凭着多年“街头斗犬，校内欺小”的经验，七拳八脚地和周围人干了起来。

他还记得那阵子肾上腺素狂飙的兴奋感，跟打了鸡血似的，谁来都打，谁揍他一拳他就“操”一声踹回去，四五个人的拳脚落在他身上，他竟也不觉得多痛，直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拉了一下他，帮他躲过一拳，他才会过劲儿似的拉着身后的安暮就跑。

“哈哈哈，一群狗孙子！敢再欺负安暮就来找我杨…..唔唔？！”

杨凌在抓着人狂奔的时候还不忘放肆地挑衅，安暮及时捂住他招仇恨的嘴。

杨凌毫不在意，他笑眼看着与他并肩的人。内敛俊俏的少年本来还紧绷着的脸，在奔跑的途中眼中的怒气被迎风吹散，他忽地一笑，面瘫破功，他硬上杨凌的目光，极轻松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

“……啊！”杨凌猛的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淡漠的黑眸，连梦中奔跑还未平缓的心律被这一吓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安暮你干啥？！”安暮捂着心口，“不知道你身为阿飘很有吓死人的潜质啊？”

“……”安暮面瘫着脸，以眼神很隐晦的表达疑问：什么是阿飘？

杨凌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虽然才六点多，但杨凌已经睡不着了，难得勤快地起来烧早饭，安暮自然也跟着飘过来。

没错，飘过来。

杨凌懒洋洋地往锅里倒水，撑着灶台等水煮开，这期间无事，就多撇几眼身前垂着头不知发什么呆的白发男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他半透明的身体落在地板上，印证他早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杨凌叹口气，世上有几个心大如他，目睹老同学在自己眼前惨死后，第二天又见着老同学的鬼魂在他床头飘啊飘的也没抓狂，见安大少即使死了也和以前一样淡漠，面瘫，装逼(？)爱理不理后，他就这么接受了，任他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连理由也不过问。

反正他也什么都不会说，以他这臭屁性子。

杨凌心里腹诽，脑中突然冒出梦中的场景，高一时的安暮，可不是这样的。

好像就是从天台下来后，安暮就变了，曾经温柔体贴礼貌的安暮好像死在了那个天台，第二天杨凌再去找安暮时就是一个已经染了白发，打了耳钉，浑身长刺的不良少年，他好像一夕之间将自己冰封在城堡里，一开始只是冷淡，两年过去后变成让所有人生畏的冷漠，本还有几个朋友的安暮此时身边寸草不生，当然包括杨凌，更何况他们不算是朋友。

不过吸引妹子的能力只高不低，很多被夺所爱的男生在暗地里都说安暮是觉得装暖男久了没意思就装冷酷不良，反正就是在撩妹。

“……”杨凌在旁边听得一脸黑线，只有他看到了无数次安暮毫不客气的拒绝告白的女生？

“咕噜咕噜”

杨凌回过神，连忙把手边的面条丢进开水里，然后又盖了锅盖，又盯着安暮发呆，竟毫无加几片菜叶或几根香肠的意思，

安暮对上杨凌发愣的眼神，叹口气，飘到冰箱旁边，示意开冰箱，一瞬不瞬地盯着安暮的杨凌果然下意识走过来开了冰箱。

见杨凌还是不知干啥的傻样，安暮只好说道：“放点昨天剩下的梅干菜，还有小白菜，最后放点葱，如果会煎鸡蛋的话可以加个蛋。”安暮抬眼看杨凌瞪大眼怔愣的样子，又加了一句“不会的话可以煮鸡蛋，这会的吧？”

“会，会。”杨凌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转瞬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改之前的懒惰，手忙脚乱地找着安暮说的那些菜，一一放到汤面里，嘴里还愉悦地说着，“能听到你说这么长的话太不容易了兄弟！”

安暮似乎被他过激的情绪有些惊到：“有这么夸张？”

“都七天了！你说的话都不超过五句，每天一句都不够数，”杨凌幽怨地看着他，嘴角却几乎咧到耳根处，“小爷我都以为我自己发病了出现幻觉了……还是一个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家伙。”

“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安大少低眉顺眼地受了训，隔了半天才惜字如金的说了一句“锅”。

“啥锅？”杨凌还正暗喜着安暮反驳不了，就被锅里溢出的汤水烫到撑在灶台边上的手，他“嗷”了一声，连忙关了火，捧着红肿的手狂吹，一边怒瞪一脸无辜的安暮，“你故意的？”

“用冷水冲10到15分。”无论是不是故意的，这次安暮平淡刻板的声音中添了一丝笑意，引得杨凌又狠瞪了他一眼。

私仇不提，看在被安暮指点过的升级过的面份上。

棕色烦人面汤飘着星点葱花，再盖上几片小白菜与金黄色荷包蛋，杨凌食欲大增，简直不敢相信，此面出自于“不近庖厨”的自己之手。

哼哼小爷也是有当大厨的天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