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季凉吓了一跳猛然抓住了周远星背后的衣服，但是他被周远星一只手就固定在肩膀上，高个子的少年力气很大，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膝弯。

季凉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其它五个队员像见鬼一样张大嘴巴看着他们两个，他心里难过又羞赧，狠狠地锤着周远星的后背。

然而周远星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大步经过训练的那栋楼然后向宿舍走去，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季凉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极低的气压，这让他感觉很害怕，同时又涌上来一阵莫名的委屈。

他反抗了半分钟发现无济于事，便安静了下来，实际上他也确实很累，一周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感觉自己完全依靠恐惧支撑着最后的力气，他知道自己在战队的位置，也知道如今的形势非常不利，只熟练一个职业的队员会被无情的淘汰，他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害怕如今拥有的这些东西会像一场梦一样，天亮了，一切消失殆尽。

但他不知道能跟谁诉说自己心里的恐惧，于是就只能不做任何停歇地练习新职业，他想着如果自己能证明他会玩其他的位置，他可以填补战队的某些空白的话，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替代了。

这段时间季凉的心里既有烧红的烙铁也有沾水的鞭子，他不敢停下不能停下，他跟周远星的关系如今僵硬到了这种地步，战队如果真的要放弃他的话，他可以肯定没有人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而此时他久违地闻到了周远星身上的味道，年轻的男孩子身上有一种沐浴露和烟草交叠的气味，说实在话并不非常好闻，但季凉却觉得这样阔别的味道让自己心里酸胀，几乎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他从来软弱又怯懦，但却因为这个少年做了许多大胆的事情。

包括向母亲撒谎，包括卖掉自己谋生的店，包括第一次离开家乡，包括那个赤诚相见的夜晚，包括他只是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声音，就胆敢从阁楼一跃而下。

季凉用手捂住了脸，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一刻一样痛恨自己的性格，他甚至有一刹那痛恨自己的性别，他想起Wix谈论安若素的样子，那也是两个看起来不可能的人，但是他们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牵着彼此的手，然而自己却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一切希望都只是在徒增绝望，他现在甚至对连能不能跟周远星做队友这件事，都没有自信了。

周远星一言不发地扛着他径直上了楼，然后走进宿舍里把季凉扔在自己床上，他脸色铁青，看起来比早上还要生气，连看都不肯看季凉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季凉马上爬起来想要跟着他出去，周远星听到他下床的声音，回过身来猛然推了他一把，季凉脚还没沾到地本来重心就不稳，他的力气又很大，便直接倒了回去。这一次他没有再起身，而是侧躺着没有再动弹，略长的头发遮挡了他的面孔，他一动不动。

“你好好休息。”周远星生硬地说，他其实伸出手的瞬间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发火，但心里就是有一处地方非常不爽，他不想看到季凉这副死气沉沉的脸，也不想看到他不听话一意孤行的样子，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殴打对方的情绪，但是他这个时候看到季凉被自己推了一下就躺在那里不知道是赌气还是真的自己下手重了所以不动也不说话的样子，又莫名心软，同时在心里责怪自己。

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把季凉当做一个普通的队友，他就是没办法像对待Wix他们那样“正常”地对待他，他不由自主地想摆出队长的架子让季凉听话，像是他刚刚入队的那段时间一样。

周远星站在床边看了他一分钟，他比谁都清楚季凉虽然看似逆来顺受实际上比谁都要倔都要有主见，这一点让他钦佩也让他头疼。他没有办法又不知道该补充些什么，他一方面知道季凉的压力很大，但他没办法伸出那只想要抚摸他头发的手，另一方面他怕自己再犹豫一会儿还会跟季凉再吵起来，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自己走出宿舍，然后把房门反锁了。

那一天直到天黑周远星才带了晚饭回去给季凉开门，打开灯的时候他发现季凉已经脱了鞋子在自己床上睡着了，但他睡的并不安稳，一张苍白的脸陷在枕头里，眉宇间的线条很紧，嘴唇也抿着，像是做了噩梦。

周远星没有叫醒他，他把买好的瘦肉粥和烧卖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坐在旁边等季凉醒来。

季凉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都要十点了，他很迟钝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的时候才发觉周远星的胳膊压着被子——这间宿舍的主人因为等了太久也靠着床沿睡着了，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从季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漆黑的发顶。

这样的气氛让他恍惚他们回到了曾经亲密无间的日子，但他们实际上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望着周远星微微张开的手指和翻转向上的手心，想了很多也担忧很多，他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杂乱到这种地步，还怎么可能打得好比赛。

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了，于是蹑手蹑脚地从另一边掀开被子，然后穿上鞋离开了。

因为很饿季凉决定先去食堂吃饭再回机房练习，然而才走到宿舍楼门口，他装在裤兜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弹出了一条新的微信。

发信人是【大白】：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队友。

这句话很短也不存在什么异议，季凉读完之后，猛然锁上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