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2）

季凉吓了一跳，赶快放下纸巾去接电话，那个声音他很熟悉，只有一个人打来电话的时候会是这个铃声。

周远星似乎在户外，听筒里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对，”季凉时隔好几天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的酸涩更甚，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你在哪儿呢？”

“佘山。”周远星回答，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你找我有事？”

在季凉的记忆中周远星从来都是黏人的，他虽然看着高大但是年纪小所以喜欢撒娇，并且在很多事情上他们两个对于彼此的依赖是相互的，他好像还从来没有听过周远星这样冷静又疏离的声音，他的语气此时听上去完全是个陌生人。

“喂？”等了几秒钟季凉也没有说话，周远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季凉被这一个简单的音节几乎击溃，他下意识紧攥着手里那颗被自己体温煨成滚烫的石头，软弱的闭了闭眼睛。

“你什么时候回基地？”他用自己所能维持的最平稳的声音问，“我们谈一谈。”

这一次沉默的是周远星，他有几乎一分钟没有说话，而季凉僵坐在椅子上，听着耳边模糊杂乱的风声。

“那我明天回去吧，正好要拿点衣服。”最后周远星说。

“好的。”季凉回答。

但就在季凉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周远星却突然喊了他的全名：“季凉。”

这似乎是季凉全部记忆里周远星第一次喊他的全名，不是游戏ID也不是昵称，他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漠然，而他喊自己的名字也显然并不需要什么回答，就在季凉还没来得及品味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来得及因为这个称呼而产生什么情绪之前，周远星就声轻而快地丢出了他接下来的那个问题，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四向支棱的冰锥——

“所以你并没有准备问一下声哥的状况吗？”

季凉听懂他话的瞬间连慌张都忘了，他感觉从脚底涌上来一股强烈的酸胀。他的确是完全忘记要去询问余声现在的状况，他只是想着柏林队只是想着自己要怎么选择，他根本忽略了周远星现在的心情。

但这个时候他却反常地毫不愧疚也不自责，他心里燃烧着一种难言的悲愤，这种悲愤迫使他用前所未有的音量冲着话筒大喊：“他是你的恩师，不是我的！”

他说完之后听筒里传来了可怕的寂静，季凉的手在发抖，他第一次对周远星发脾气，他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周远星很久都没有说话，那个狂躁自大的少年在残酷的现实中的确成长许多，就在季凉以为他们就这样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周远星极其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他不只是我的恩师。”

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季凉维持着那个紧攥手机的姿势，忙音像利剑一样刺入他的耳膜，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周远星而言，比自己重要的东西有太多的了。

“你并不是Hayah的附庸。”

放下手机之后季凉又想起了袁向明的话，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长时间以来将周远星视作一切，甚至没有想过不与周远星做队友是什么样的光景，俱乐部世界杯甚至是联赛他都准备跟周远星去同一个队伍，但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季凉趴在床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最后他转头看到了那块静静躺在书桌上的石头，无言的愤怒终于点燃了最后的冷静，他爬起来一把抓起石头向窗外丢去，那石头撞在窗棂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碎成许多块落在了地毯上。趴在旁边的凯撒被猛然惊醒，不满地叫了一声，眯着眼睛跳到房间的另一边去了。

寂静中季凉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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