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曾是两乡（九）（1 / 2）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路带着露水，在接天峰正殿外的阶梯上留下一串半湿的脚印。

“门主叔叔怎么又罚你跪？”清脆的童音里还带着哭腔，小女孩儿蹲下来，用袖子把殷绪脸上半凝固的血块一一擦掉：“我都听阿爹说了，阿绪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罚你！他从来都偏心的！他只喜欢聂师兄！”

“昭昭，”殷绪轻轻抓住了繁玳昭的手腕：“别胡说。”

他目光扫过繁玳昭的袖口：“这件衣服你不是盼了许久吗？别弄脏了。”

繁玳昭扁着嘴，很是委屈的看着殷绪，殷绪无奈道：“那个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的，”繁玳昭糯糯地说道：“比爹爹送的还喜欢。”她终于露出了点笑容，瞬间又塌了下来：“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殷绪打断了她的话：“你喜欢，我就不算白跑一趟。”他揉了揉繁玳昭的头发，道：“还有两个时辰今天就过去啦，快回去吧，不要担心，师父不会把我怎样的。”

繁玳昭很不情愿，却不由自主的在殷绪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我去找爹爹，找穆叔，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如果师妹真想帮阿绪，那最好就什么都不要说，”晏秀缓缓向二人走来，背对着月光，叫人看不清面上神色：“在门主的火气消下去之前，师妹找多少人想办法都无济于事，或许还会火上浇油，你不管不问，才是对阿绪最好的帮助。”

“晏秀——”殷绪皱眉：“此事与师妹无关。”他放低声音，对繁玳昭柔声道：“别多想，回去吧。”

“难道我还说错了？”等繁玳昭走了，晏秀才凉凉道：“越多人帮你说话，门主就越忌惮你，她是好心不假，可哪次不是越帮越忙，最后还不是你吃苦头？”

“难道师妹不帮忙，他就少厌恶我几分吗？”繁玳昭不在，殷绪收起温柔神色，重新跪直身子：“既然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那不如就做些错的满足他好了。”

晏秀定定看了殷绪一会儿，哼笑道：“借口。”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布包，又解下自己的水囊递给殷绪：“早知道回来就有这么一出，就该在山下把晚饭解决了再回来。”

打开布包，一个馒头两个鸡腿，虽然已经冷了，却仍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特别是在饿肚子的时候，说一句山珍海味都不为过。殷绪当真是饿狠了，抓起鸡腿就啃，风卷残云般干掉了晏秀带来的东西，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似乎想把指甲缝里的肉味都搜刮干净。

“师妹你愿意宠着就宠着，我管不着，可门主那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晏秀压低声音：“为什么不辩解？事急从权，且任务也没有失败，他没有理由这样罚你。”

殷绪舔着手指道：“他是认定了我在与师兄争高下，师兄刚在外立了功，我就破了这么一桩事，明摆着是在争功，他又怎会……说白了，我不过是枚棋子罢了，况且，我拉着你犯险是事实，以一对百非要逞能也是事实，若不是兵出险招，恐怕我就真的要连累你一起死了，他这样罚也算给我长了个记性，不算冤枉。”

听完他说的话，晏秀幽幽地叹了口气：“殷绪，你知道吗，被安慰的人太豁达，会让安慰的人很苦恼——他罚了你多长时间？”

“不知道，看他心情，不过我估计不会太短，”殷绪恋恋不舍地把布包还给晏秀：“怎么？太过意不去的话，陪我一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