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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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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宜嫁娶,祭祀,祈福,定盟,交易。

因是冥婚,新郎鬼怎么也不会在白日出来浪,所以就定在日落飞霞后。酉时一到,楚岚就被一群热情却不逾越、懂分寸的妇人,伺候着沐浴、更衣、绞脸、梳妆。

这些妇人在上妆的时候,都偷偷打量楚氏的容貌,心里各种八卦的念头,最后都归于叹息。

夭寿啊,初嫁却是嫁给死去的公子元真,楚氏对令人闻风散胆的大公子竟这般情深!

可惜咯,如今有情人阴阳相隔。这些妇人对楚氏至死不渝的情义所感动,纷纷由衷说了吉祥话。

因为新郎官是死人,妇人们也不好说太多吉祥话,惹新娘的厌,后来中规中矩地念完祝词,就在吉时送新娘上了红辇。

楚府是出嫁的地儿,楚岚嫁给颜元真,颜元真父母都在宫中,昏礼中还要拜见高堂,所以红辇还是进了东华台。

一路上,楚岚透过头上的珠玉帘,看见外头的阿葵骑在马上,满脸严肃,不停张望四周,像是即将有大事发生。她不禁纳闷,召她过来问。

阿葵老实道:“担心海晏侯来抢亲。”海晏侯既然对夫人有意,哪能看到夫人嫁给公子元真,而且还是他的牌位呢。要是真有心,肯定会来抢亲的。阿葵已经做好了,海晏侯带着大队人马来抢亲,她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然后被夫人星星眼崇拜的结果。

结果都进宫了,海晏侯的人还没来……阿葵对海晏侯失望透顶,活该他娶不到夫人!

楚岚等知晓阿葵的意思后,却没笑她,她也纳闷孟易川那边没有动静,太过奇怪,不像他的作风啊。

不过也许,他和楚岚一样,觉得冥婚都是扯淡的东西,嫁给牌位和没嫁没什么区别,也就这里的人当真。兴许孟易川只是不想再高调闹事了吧,如今说不定真坐在东华台,等着喝她的喜酒呢。

东华台地处东面,离昭华台近,是以前的太子行宫。在颜元真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住在这。此时办昏礼,便定在了这。

东华台,颜崇王来之前已是喝了一碗阿芙蓉,精神异常的兴奋,两腮颧骨红的吓人。从昭华台到东华台的路上,一直拉着刚从北城回归的无颜校尉说话。

以前备受宠爱的白姬反而被颜崇王远远落在了身后,白姬在颜崇王面前,素来是温婉大方,温柔贤惠的,被冷落了,面上不敢有一丝不满,只是频频看向温柔安抚颜崇王的无颜校尉。

那人的脸虽是毁了,被刀剑划了几道,可又不是被火烫的皮肉翻滚,约莫还是能看出他长相的,与颜崇王竟是有几分相似。

白姬心中正琢磨着无颜校尉的底细间,已是到了东华台。华安夫人也早就到了,见王兄拉着一个丑人,惊疑不定地看了他几眼,华安夫人不禁惊呼:“三王兄!”

华安夫人年轻时还未出嫁时,便与三王兄最好,三王兄人温柔体贴,她闷了,还时常带她出宫玩,当初三王兄死了,华安夫人哭的嗓子都哑了。就是至今,还记得三王兄的音容笑貌,见了无颜校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可是喊完,就想起三王兄已去了二十多年。若三王兄活着,怎的会不回宫呢。

华安夫人留恋地多看了丑人几眼,便笑道:“大王,这是谁啊,竟然这么像三王兄,王妹我看了,还差点认错了呢。”

无颜作为校尉,官职低微,正要向华安夫人行礼时,颜崇王却是一把拉住了他,对华安夫人笑道:“可不就是你三王兄,活着回来了吗!”

此言一出,东华台众人皆惊。前来观礼的相国子之、元尉叶老、大司寇鹿老、武安君诸人都老眼瞪圆,盯着无颜校尉看。死了二十几年的人活着回来,能不稀奇么。

被当稀罕看的无颜抿唇,他早已抛弃了这个身份,此时也不会再捡起来,徒生波折。扶着热情过度的颜崇王回到上座,对下面面色各异的人苦笑道:“当初某投到公子元真门下,公子元真一见卑职,就说某与人相似,平日待某也是百般好,现在某才知晓,原来是像去世的公子无为。大王必是疼爱故去的公子无为,醉后见某就说他王弟回来了……”

所以颜崇王也和华安夫人一样,认错人了,说他活着回来了……

话外之音,众臣皆明了,颜崇王酒后疯疯癫癫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他们心中一哂,这事就平平淡淡地揭过去了。

无颜放下心来,想扯了袖子去下面,毕竟他现在官职低微,是不能坐在三公上首的。奈何颜崇王不松手。

对现在的颜崇王来说,他最大,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他了。如今颜元真这心腹大患没了,颜崇王乐的找不到北了,再见无颜,反而喝了阿芙蓉以后,想起以往很多开心的事。那些开心的过往都有无颜的影子,心里已是没了恨意,此时不愿他给人随便跪拜,受屈辱,于是怎么都不松手。

无颜几欲挣扎下去,怕引起旁人注意,只能罢了。白姬此时走过来,她向来是颜崇王喜她如何,就如何的。连猜带蒙的揣测颜崇王的心思后,笑:“校尉勇闯山戎部落,缴获大良首领,乃是功臣。”然后主动让出席座,果真见颜崇王面色愉悦,便高兴地出去了。

一出去,白姬就对宫人笑道:“今儿是大公子合婚,吉时都到了,还不快请王后来。”

宫人立马应诺而去。王后本就要参礼的,这到底是她儿的昏礼,掐着点进了殿中。一来,就看见坐在颜崇王身边的那个人——

到底同床共枕八年,怎么会认不出来。王后心神大震,脑中倏地空白。

待楚岚进了东华台,一妇人将一只挂着红绸的公鸡塞到她怀中,楚岚抱着公鸡,面上发窘。这是她第一次昏礼,然而是和一只公鸡拜堂……

她啼笑皆非,手不禁捏了下公鸡的爪子。那只公鸡被驯服的很乖顺,在楚岚的怀里窝的安安稳稳的。进了殿中,低头瞧着珍珠鞋履脚面,顺着司仪的话拜了三拜。

拜完以后,透过珠玉帘,抬头想瞧瞧孟易川是不是在一旁看热闹,结果扫了一眼没看见他人,倒是瞧见颜崇王身边一左一右,坐着僵硬的王后和无颜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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