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宁月夜（1 / 2）

“你，终于要醒了吗？”

白鸣站在穹顶下，向着那枚被青玟芷草团团围抱，正煜煜生辉的赤色之卵问道。

石室内空荡寂静，并未有任何声音回答他。但白鸣却似毫不在意，他怀念般地抿起唇轻叹道：“六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再见你一面，是吗？”

还是一样的寂静无声。白鸣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的神色，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世间被称为九天玄凤的上仙尊者，他身被赤羽，尾翅渐变七彩霓虹，赤金瞳孔中散射着威慑四海的气魄，那是只有每代白潭家主才有资格触及的至圣之灵，他以涅槃重生为道，以魂契血灵为媒，与世世代代白氏灵慧之子结契相伴，同生共兴。

“玄凤……”白鸣喃喃轻唤出他的名，声音里既有沉沉的怀念，也有淡淡的期许。

多年以前，白鸣也是以这幅仰望的姿态注视着他，默默憧憬着可以与他朝夕相伴的师傅。而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时，却……只能六十年如一日，守着一颗非生非死的卵。

“如今，我已风烛残年，再无法与你为伴了。”白鸣叹息道。

收回思绪，他就地盘膝坐下，闭阖双目道:“但，我还是会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

引符结阵，灵光乍起，整个石室内亮如白昼，白鸣周身灵气浮涌，素纱道袍无风自动。以白鸣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层层灵气潮涌一样扑向赤卵，凝作一缕缕白烟融入卵壳之内。而随着灵气涌入，赤卵闪耀着的光辉渐趋平稳，慢慢沉淀下来，终而化作赤卵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层柔和金光。

“须臾一甲子，对你来说也只有这点裨益了。”

白鸣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石室外踱去，趁着最后一丝清明，用仅剩的灵力发出了一道传讯符。

在校场上的弟子们听闻师尊出事了，但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清凉峰是白潭弟子清修的地方，同时也是供仙师们闭关修炼的云渊洞之所在，山掌和师傅赶去了清凉峰，难道是因为师尊是去闭关了？可闭关，即意味着师尊他……白笙心内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随人群来到正庭，果真看不到师尊还有师傅的身影，庭内二师叔白英和三师叔白菽正站在前面和几位苏氏仙师低声说着什么。白珞走上前去，行礼问询，但是声音太小，其他人具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白笙淹没在人群中，心内愈加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师尊出事，那……赤卵又如何了？今天那之后师尊应该是去看赤卵了，但现下既不见他身影，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有没有很严重……不，应该不会不严重，因为连山掌和师傅都去为师尊护法了，那可能确实出了大事。

没注意白笙的异样，苏烟只是看到她师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心道恐怕事情不太妙。她拉拉白笙的袖子，悄悄道：“我先过去师叔那边了，等会儿见。”

苏荷正往她师傅那边走去，苏烟快步追上她，与她同往。

白笙立在原地，心下越发焦急，他想立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赤卵究竟如何了。可是赤卵之事，他只知道师尊和师傅是知情的，并且当初师尊告诫他不可以将此事告知其他任何人，所以，此刻他虽六神无主，但却不知该向谁求助。

这时白英向着众弟子说了声稍安勿躁，而白菽提气御剑往后山去了。须臾，两道凌厉的剑光划过，便见有两人轻飘飘落地。其一就是刚刚出去的白菽，另一个则是白潭二长老白恪。白恪是白鸣的师弟，平日里一直在后山的观月斋静修，一心问道，不问俗世。而今日，白鸣出事，白荀和白芳也同去陪护，不在山门，白潭一时没了主事之人，于是，白英和白菽便商议着将这位德高望重的二长老请了出来。

白恪走到正庭前方，先与几位苏氏仙师见礼，同她们说起了话。白英和白菽也随其身后，适时插话。

一众白潭弟子看见三位前辈不慌不忙的模样，倒是略略放下了一直悬提着的心，开始悄声细语地议论了起来。

“咳咳！”白恪这时和苏氏仙师说完话，转过身来朗声道，“诸弟子安静！”

所有人立时禁声，抬头看向白恪。

“师兄突发不适，但所幸并无大碍，刚才已前往云渊闭关静修，山掌和白芳陪同护法，所以之后白潭事务皆交由我主管。”白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今日清谈茶会到此结束。请两位师侄带领门下弟子做好善后，所有人按吩咐行事。另外，白珞，你暂时带领你芳师伯的门生，听你师傅安排。”

“是，谨遵长老之命。”众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