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以往的记忆潮水般涌进来，尤利希斯很多记忆片段都是关于程元，他的一颦一笑，他在战术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他在办公室看晨报喝早茶，一点一滴，全是关于他。

这些记忆对于他而言过分美好，以至于尤利希斯好半天都没有想到一点，这是属于程元的记忆，里德不该能像话家常一样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天台上的风是凉的，尤利希斯颇为犹豫的看看里德身上单薄的衣衫，又转回目光看看自己身上的飞行服，再三踟蹰，还是没有张开口。

里德看到一旁的尤利希斯磨磨唧唧，明显是想问他冷不冷，然后想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不过是一句简单的问句，他吞吞吐吐好几次都没说出口。

他干脆歪着头把眼睛转向他那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冷的。

“要是想脱就脱了。”

被拆穿了心思的尤利希斯强装镇定，其实心里面已经像突然爆炸的气球，气球里面的稀碎金粉飘飘漾漾，像是莽原刮起的暴风狂雪。

他僵硬的把自己的扣子解开，像个机器人一样把衣服脱掉，怔愣的看着里德，问他，“你要穿吗？”

尤利希斯脸上的表情和游乐园小朋友玩的小丑一模一样，笑的很尴尬，嘴角都快拉到耳朵。

里德没有说话，直接从尤利希斯手里拽过来衣服，搭在自己身上，又抱着膝盖看夜空里繁星点点，璀璨银河。

“我以前的家乡看不到星星，所以我晚上看夜空的时候总是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到很远的地方去看星星，漫天的星河灿烂，那天一定会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里德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气场静谧，他好像浑身罩上了一层清冷的光，尤利希斯明明就坐在他旁边，可是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就算他伸手，他跑起来，也触摸不到对方。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见到星星，付出的会是这样的代价。”里德说的是他刚从休眠醒过来的时候，夜空里繁星闪烁，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就好像是美丽的梦境。

刚刚苏醒的孩子眼睛只看得到惊喜和奇妙，大眼睛咕噜噜的乱转，一整天都不休息。

也是后来他们才慢慢知道，为了这次长途迁徙，人类不得不放弃了家园和很多同类，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到那个地方。

他们看到了星星，却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和故乡。

这群孩子背负着希望成长，同时为了建设人类美好的家园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并且没有任何怨言。

新家园建设的同时人类中间出现了叛徒，他们摇旗呐喊，为了所谓自由和理想而战，朝着同胞开枪。

其实都是野心和贪欲而已，反叛军认为这是一个完全的新时代，一切既往的规则和等级都被打碎，他们再也没有必要像以前那样卑躬屈膝，遵守所谓的法则和调理。

于是他们以绝对的自由为口号，抢占资源和领土，翻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新政府组建了机甲特种作战部队，从各地挑选优秀驾驶员，程元就是最早的一批。

后来很多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他们的预料。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事情都变了一个样。

里德呆呆的凝望天空，尤利希斯看着他，忽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他侧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后者触电般的躲了一下。

“你干嘛？”里德摸着自己脸上刚才被触摸的地方，问他。

“你想起来了吗？”尤利希斯不敢相信，坐在他面前的，真的是恢复了记忆的程元。他想要再次伸出手摸摸里德的脸，被他用手打开。

里德托着自己的腮帮，看着远处星光点点。

“想起来一些，但是不太全面，好像缺失了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里德说着皱起来眉头，他用拇指和食指掐着眉心揉了两下，脸上的疑惑如初。

“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了，但好像这两天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全都是关于以前。陌生的，熟悉的，寂静的，暴虐的，很多很多，但是这些梦境彼此并不连贯，就像是时常很短的小电影。”

“很嘈杂。”

尤利希斯在旁边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里德，他看着他的侧脸，想起来晚上之前这个人还处于**期，想起来自己干的那些没羞没臊的事情，脸颊红了一大片。

“其实你第一次见我，就认出我了对吗？”里德把下巴搁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偏着脑袋看尤利希斯，两个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尤利希斯下意识挺直了后背。就像以前那样，见到将军要行礼问好。

“是……是！”尤利希斯先是拉着长腔用不怎么确定的口吻说是，然后脑子里转了三转，又极其肯定的大声回答了是。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里德的眼睛很亮，像是头顶的星星。“我是说，你并没有见过少年时期的我。”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那是因为。”尤利希斯迫切的开口回答，但是一开口又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依据，不过是凭着感觉而已。他想了想，继续说：“是我的感觉。”

“感觉？”里德问他，用的是怀疑的语气。

尤利希斯这一次郑重其事的点头，嘴巴抿的紧紧的，看着里德，眼睛里没有任何退缩。

“因为我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眼认出来你。”

里德看着尤利希斯，轻轻笑了一下，他偏开脑袋，目光从尤利希斯身上移开。“哄谁呢。”

“是真的！”尤利希斯急了。

想说是真的，无论是在军校还是在军营，我的眼睛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自从战场上隔着炮火看了一眼，那个坚毅的眼神我就再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