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尤利希斯操控着芬里尔步步后退，暗中观察这个突然进入暴走状态的机甲到底是什么情况，和刚才一样，他们感受不到机甲驾驶员的存在。

不应该是这样，如果没有驾驶员，机甲应该根本没有同步率，遑论同步率直接逼到三百二。

“你准备好了吗？”尤利希斯看着一旁的里德。

里德乌黑透亮的眼珠不停在屏幕上上下左右来回扫视，通过芬里尔传送回来的外部实时数据全都一览无余。

“他行进的速度很慢，而且步伐很不成熟，就好像智力蜕化后的人类。”里德依然盯着屏幕。“你觉得呢。”

尤利希斯也是一经提醒才考虑到这一点，一般来说进入暴走状态的机甲会冲破驾驶员人性和道德感的束缚，直接抛弃一切成规变为凭借本能行动的野兽，毫无人类特征可言。

上一次亲眼目睹暴走的A级机甲啃食同类，暴虐的嘶鸣声响彻云霄，那种恐怖的场景让人看了反胃。精神遭到反噬的里德差点没能醒过来，好不容易争分夺秒才抢回来一条命。

尤利希斯对于机甲暴走来说心有余悸。

可是迎面而来的机甲虽然看着嗜血，但是不如上次机甲那样暴虐，饿狼捕食一般把周围一切撕咬然后囫囵吞下。

这一架机甲更像是某个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刚才我切断了他的神经线，可是他竟然能再一次站起来，这就说明这架机甲的至少有两种以上的连接方式。除去基本的智能缓冲期捕大脑脉冲频率进行连接之外还有其他的连接方式，这种连接方式使得机甲可以远程操控，甚至说，通过某种方式直接在机甲内部连接输入模拟神经元，让机甲成为可以自我操控的自动化武器。”

“你是说，人造神经元？”里德问。

尤利希斯轻轻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总之先干死他再说吧。”

尤利希斯登时发力，芬里尔往前快速奔跑，每一步落地都会震起周围的尘土，再抬脚时地上留下一个三尺深的陷坑。在离对方不到三步的距离时，芬里尔举起手中的粒子剑用力朝着那台机甲腹部刺过去，电光火石之间，银灰色机甲没有躲，他血红的眼睛发出闪光，闪光亮了两次，他竟然徒手握住了刺向他的剑尖！

如果这是两个实体的人在对决，尤利希斯这一件应该能给敌人带来巨大的痛苦，淋漓的鲜血此时已经从对方的手心低落。

可是现在是机甲对决，尤利希斯的剑砍断了他的手部电路，可是他没有露出来任何痛苦的神情。驾驶员和机甲的同步率一旦超过百分之一百就会进入共感阶段，机甲承受的这一击相同的疼痛会顺着神经元传给驾驶员，使他感同身受。

现在的情况是，对方根本没有驾驶员，所以也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下一刻芬里尔抬脚，朝着银灰机甲用力一蹬，借力把自己的粒子剑抽出来，然后翻身向后 拉开距离后直接抽出来自己的突击步枪，带上护目镜后调整瞄准镜，确认瞄准后迅速开枪，一枪打到对方心口位置，另一枪打断的机甲髓液外部循环管道。

可是预想中的失去髓液供给后停机的画面并没有如约而至，银灰色机甲动作很慢，猩红的眼睛像是灌满的鲜血，他左右晃了一圈自己的脑袋，然后用一种诡异的姿态扶正自己的身子，他看着芬里尔，像是来自地狱的注视。

银灰色机甲忽然向前奔跑，与此同时背部的机翼张开，他往前跑了两步之后进入飞行状态，不过没有变形，仍然是近距离搏斗的人形。银灰色机甲从两个肩膀抽出来两把军刀，从四十五度低空俯冲，朝着芬里尔飞过来。芬里尔抬起来自己的粒子剑挡住攻击，两把军刀和一把剑生生别在一起，对方仍然处于腾空状态，冲击力推着芬里尔往后滑行，三尺深的浅坑逐渐被迫滑为一道长长的沟。

芬里尔不能一直处于弱势，于是他往左边迅速偏转身子，和对方错开刀锋的一瞬间立马用脚在他膝关节后方猛踹一下，借着对方刹那间失去重心的这个缝隙，掏出来轻型吸盘炸弹，放到对方后背，然后迅速变化，离开爆炸范围。

彭的一声，一号机炸成碎片。

“那里！”里德指着屏幕上方，穿着黑色战斗服的玲已经开着分离出来的逃生舱往地下避免所的方向开去，要是被她找到哪个地方，里面藏着的虽有研究员和实验体都会被一网打尽。

里德和玲交过手，他知道这个外表天真可爱的女孩其实心狠手辣，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戮机器。她不觉得杀人会给她带来任何不安，相反，她觉得杀人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她把杀戮当做游戏，当做乐趣。

“我去拦住她。”里德站起来。

“不行！”尤利希斯下意识拒绝。

“你不能去！”他慌忙解释。“你得待在我看的见的地方。”

可是事态紧急，这边刚刚消一架机甲而已，还有十二架剩余，万一待会儿全部进入暴走状态，尤利希斯根本自顾不暇。如果没有去组织玲，她一定会杀光地下避难所的所有人。

“没时间了。”里德把扣**上的防护带取下来，检查了自己身上带着的武器，眼神坚定，根本没有给尤利希斯反抗的机会。

“你比我的任务强度大多了，你负责搞定这边十二台机甲，我去负责那个女杀手，等会儿咱们避难所地面大门汇合。”

“可是。”

“可是个屁。”里德干脆骂了一句，挡下了尤利希斯还说出口的担心。“难道你忘了，你的搏斗术是谁教的？”

尤利希斯抬眼的时候，忽然发觉面前的里德和脑海里程元的形象严丝合缝的重叠起来，一样的眉眼和笑容，一样的自信和果断。

他忽然笑了，如释重负一般，点了点头。

里德也朝他点头，走到逃生舱，准备分离。

“程元。”尤利希斯叫住他。

正准备关闭舱门的里德回头看他，这一眼好像洞穿了漫长的时光。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就是隔着炮火这么远远的看了一眼，纷飞的炮火染红半边天空，金色头发的尤利希斯看着程元，慢慢离开，再后来两个人相遇成为同伴又到分道扬镳，各自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目标而奋进。

尤利希斯很多次想，如果那时候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就好了，也许他会记住自己的名字，自己就不用那么一步一步，走的艰辛。

“记住我的名字。”

里德没有听懂似的，当即愣了一下，伸到半空去按关闭舱门按钮的手指停顿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尤利希斯，不太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叫尤利希斯，我在等你回来。”尤利希斯扬起来一个微笑，一个痛苦中包含希望的微笑。

“你一定要回来。”他看着里德，这么说。

里德停顿在半空的手指回复了动作，按下按钮，束缚带自动为他绑上座椅，伸缩控制台和操纵手柄慢慢伸到最适合他的位置。里德看着尤利希斯，重重的点头。

我会回来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