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很久以前里德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风雪交加，肩头落了雪的人满眼悲悯，他开口，声音苦涩。身边人叫那个人程元，那是里德第一次梦见这个男人，沧桑又伶俜。

满天大雪倒映在他的眼眸中，里德觉得恍惚间二人合二为一，再也分不出彼此。

“你是谁？”

“我是你。”那个人这么回答。

那我是谁？

里德眼睛里泪水晃动，像是一个忽然失去生命意义的流浪狗，突然想一了百了，反正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束手就擒也好，逆来顺受也好，他此时想起来的都是消极的词汇，身上没有力气，手腕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只是双眼木然的看着不断逼近的凯罗琳。

“你跟我走，我帮你申请手术，这个标记可以通过手术祛除，你一定不愿意被一个新政府的叛徒标记对不对？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家乡，毁在了革命军的炮火之下，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凯罗琳循循善诱。

“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

里德混沌的脑子里闪现出一簇火光，那是一张脸，他的眼睛是海水一样的蔚蓝色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走向自己，伸出手，嘴角带了始终如一的微小。那个人曾经告诉自己，他说我叫尤利希斯，我为你而来。他说谁都不能动你，除非我死。他说你一定要回来，我在等你。

好像千篇一律的谎言大海中出了出现了一叶偏偏小舟，这是虚伪浪花中仅存的一点真实，里德一跃而起，抓住这点真实的存在，仿佛抓住了崩溃前夕的救命稻草。

谎言也好，欺骗也好，但是每当他看到尤利希斯的眼睛，他会近乎坚定的确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正如他眼神所诉说的一切。

里德眼睛突然恢复清明，他起身朝着凯罗琳抬脚侧踢，紧接着另一只脚回旋踢，落地后迅速后撤，和凯罗琳保持了安全距离。他落地后隔着茶几和凯罗琳对视，在对视中分散了余光去找凯罗琳有可能藏武器的地方。

两个人视线对接，一语不发。

凯罗琳好像在这种无休无止的躲闪攻击中失去兴趣，对她来说，程元是金盏花计划中的重要一环，绝不能让他逃跑。

被尤利希斯标记这件事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事情的发展一旦偏离了预定轨迹，现实的列车很有可能横冲直撞，劈开规矩和准则。要想把塌搬回原先的既定轨道，需要花费十倍百倍的力气。

凯罗琳决定快刀斩乱麻，先把少年弄晕，然后直接带着他去最近的可以施行祛除标记手术的医院，然后把这件事情上报组织，找一个最适合他的Alpha，进行重新标记。

刀刃上寒光乍泄，像是一语道破了持刀者内心的狠毒想法。

凯罗琳逼近，里德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只好后退，两个人把原本井然有序的办公室弄的一片混乱，书本文件掉了一地，椅子也被破坏，成了废旧物品。

眼看着危机不断逼近，里德步步后退，很快就退到墙角，退无可退。身后时窗户，可是顶层这个高度，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里德心跳加速，他眼底已经出慌乱的情绪，不过还是尽力保持了镇定。

“你不知道，你是金盏花计划的重要一环，没有你，我们将没有办法开启人类的美好未来。以前你不是也常说吗，希望天下平和，人民安居乐业，希望新政府成为适合人类生存的净土。我们现在就是要实现这个愿望，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们合作？”

里德觉得凯罗琳疯了，她眼睛里闪烁着恐怖又兴奋的光，好像眼前事举世无双的珍宝，下一刻就会被她收入囊中。她的眼睛和研究所所长的眼睛几乎一样，一样的痴狂，一样的可怕。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对金盏花计划的了解也不过是皮毛。研究员T说这是一项秘密研究，试图通过脑部研究达到控制人类的目的。本来他觉得这个研究设想已经是无稽之谈，如果每个人都活着被控制的机器，那么这个世界还谈何人类？谈何民族？

现在凯罗琳告诉他，他是金盏花计划的开端和未来，这一来把里德彻底弄糊涂了。为什么他会在这个邪恶的组织里占有如此重要的一环？

看着凯罗琳的样子，她是根本不准备把自己知道的计划内幕和盘托出，他身后的保险柜里一定放有绝密文件，但是现在这个形式，他现在连自保都不太做得到，更别说要破解密码，拿出来文件。

犹豫间，凯罗琳已经举起来手里的军刀，里德再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下一秒她向前挥刀，刀锋划过，一声剧烈的爆炸赫然响起，里德和凯罗琳同时惊恐的往一旁看过去。只见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一个被炮弹轰开的大洞，正是硝烟四起，尘土飞扬。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那个人浅色的眸子收紧，举起来手上的电磁枪。

“后退。”尤利希斯把枪口朝着凯罗琳，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冷的像是寒冰。

“后退五步，离开他，不然我立马开枪，一枪轰掉你引以为傲的头颅。”

凯罗琳配合的举起来双手，慢慢后退。但是她并没有沦为阶下囚的仓皇，而是淡定从容，每一步都退的很有力量。

“尤利希斯，你贸然在军校里开炮，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之前里德拒绝了革命军的大规模入侵，怕得就是这一点。瑞斯军校作为新政府四大军校之一，反攻击系统非常完善，而且弹药库存充足，能把任何贸然入侵者轰成筛子。军校里实行完全意义上的自动化管理，管理员就是人工智能嘉百列。嘉百列就像是军校里永不停歇的哨兵，无论白天黑夜，都负责监视发生在学校里的一切，无论什么事情都逃不开她的监管。

嘉百列又是武器操控者，她可以不提交任何申请，自己下决定，锁定目标，然后攻击。

原定计划是里德偷偷潜入凯罗琳的办公室，偷走相关资料，然后让候在外面的吉斯用毒蜂让嘉百列系统瘫痪三分钟，趁着这一点珍贵的时间，他们争分夺秒的逃跑。

可是尤利希斯忽然开炮，行政楼被袭击，这下惊动的可不仅仅是负责侦查的嘉百列，怕是学校里所有教官老师都会被惊动。

尤利希斯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好像对于他冲动带来的后果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目光只是落在靠墙少年的身上，从上到下扫视，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里德胳膊上还在淌血，一滴一滴带着Omega信息素味道的鲜血落到地上，尤利希斯眼睛里怒火中烧。

对于被自己标记的Omega，Alpha会从生理上生出来无限的保护欲，不准任何人染指他，同时也不准任何人伤害他。保护配偶是每个Alpha的天性，更别说是尤利希斯这种动不动就爱瞎吃醋的，恨不得把里德绑在自己身边的人。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Omega！

尤利希斯举着枪朝他们靠近，身后跟着已经缩小的芬里尔，他踩着合金碎块忽然玻璃碎片走进来，眼神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