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尤利希斯看过日记之后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里德，或者说程元也是如此。

当下他忽然想起来那时候戴了面具的男女交给他的任务，让他刺杀程元，但不要当场杀死。当时他因为刺杀对象是程元直接炸毛，掀桌子走人，可是从来没有来得及细想其中含义，为什么刺杀目标是程元，又让他不要当场杀死他。

这样一想，他早该从这些遮遮掩掩的命令中窥见事情的一点真相，只不过当真相真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心痛的要死。

为什么会有人想到这么邪恶的办法，生生把一个人换成另一个人，偷梁换柱一般，好像手术刀下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看完日记后里德陷进了沉默，他开始一语不发的望着深邃的太空，眼神寂寥，身影落寞。芬里尔本来想调节气氛，给他们两个播放一首温婉的情歌，或者舒服的夜曲，可是看到驾驶舱是这样一种情况，也干脆闭上了嘴。

一种巨大的失落砸在里德的肩上，让他几乎失去力气，瘫坐到地板上。

有限的记忆是在军校的两年时光，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太坏。

至少之前是这样。

自己因为是个空降的beta，受尽了差别对待和挑衅。平白无故走到路上都容易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里德要说不在意，也不可能完完全全，一点都不在意，他还是听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耳语，看到了那些别有用心的眼神。

因为自己的beta身份，里德更想证明自己 。无论在战术课还是理论课，他都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然后让那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Alpha看看，自己不比他们差，反而更优秀一点。

两年时间跟人的一辈子比起来不算长，甚至可以说是很短暂的一点时间，毕竟现在每个人允许有一次机会重返青春。

可是两年时间也不算短，是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一万多个小时，数不清的分分秒秒。

这些日子是他认认真真，脚踏实地的渡过的。

像是垒起来的高楼大厦轰然倒塌，尘埃和碎末漫天飞扬，无数灰烬遮住阳光，高楼下的人掩面屈身，坐在一片黑暗里，不知道该如何逃出去。

他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尤利希斯不敢轻易打扰里德，只好在一边干着急却又手足无措，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控制台，手举起来两次，刚举过心口又放下，嘴唇抿的紧紧的，看着对方留给自己的背影。

里德身子靠在座椅上，眼睛看着圆形的窗户，眼睛里落尽星际尘埃。他背对着尤利希斯，就这么一个人发呆，什么话都不说。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保持沉默。

一直到该吃晚饭的时间，尤利希斯去翻箱倒柜做了寿司，端过来让他多少吃一点，他问你喜欢番茄酱还是黑椒汁？

里德轻轻摇头，神色困倦，好像没什么精神，他还是背对着尤利希斯。

“我吃不下。”

尤利希斯把装着寿司的盘子放到控制台，自己走到里德面前，屈腿蹲下，一双浅蓝色的眼眸看着他。尤利希斯的手指从里德额前划过，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关切的说：“多少吃一点吧，不吃饭哪来的力气恢复。”

其实应该让芬里尔给他清洗伤口，然后挂吊瓶打营养剂，不过看他的状态，估计也不会愿意让芬里尔上手。

尤利希斯只好小心翼翼的劝他。

里德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尤利希斯，心里面某个地方是暖的，可是现在自己手脚冰凉，这一点点暖意没有办法温暖全身。

他好像掉进了冰窟窿，四周都是无法融化的坚冰，他缩着身子，可是身体上的热量还是不断流失。

“你知道吗？”里德开口。“我之前对你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意义上的接受，即使你帮我渡过了**期。”他声音平静，眼神是淡漠的，这个样子的里德有点疏离，好像他是一只漂浮在半空的气球，只要来一阵微风，就能带着他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头。

尤利希斯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你是坏人一方的代表。在我的记忆里，革命军杀了我的父母，毁了我的家园。我之所以成为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都是因为革命军。”

尤利希斯眉头拧起来，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本以为那些疯子只是把他的记忆清洗翻盘，没想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的给他植入了一段子虚乌有的虚假记忆，用来离间他们。

“我十五岁那年从病床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不停闪烁指示灯的仪器，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以及墙上的病人信息屏。我是看到病人信息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其余一无所知。”

“我的记忆是破碎的，不成段的。医生告诉我这是创伤应激综合症，说我亲眼目睹了我父母的死亡，我的大脑为了保护自己，删除，或者说自动封闭了那一段记忆。”

“我可以回忆起炮火纷飞，也听得见模糊的声音让我快跑，只不过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很可怕，他们的声音会在梦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