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苏瑞手里的神经线闪闪发光，就像是一小段发光二极管。他颇为镇定的拿着那一段神经线条，脸上呈现前未有的正经神情。

尤利希斯印象里的苏瑞是个老不正经，嘻嘻哈哈，嘴里没有一句好话。见面喜欢说他是小白脸，喜欢没事儿每天喝茶聊天，拉着程元一起去食堂。在革命军本部也是这样，一贯的倚老卖老，一点没有自己是俘虏的觉悟，反而一日三餐让人伺候的心安理得，吃腻了食堂还让厨师给他开小灶。

以至于尤利希斯一度认为这个新政府前将军已经做了入土为安的准备，所以今后的日子完全是混的，得过且过，反正自己老成了一把骨头，没什么想争的也没什么想要的，只要自己过得舒心就好。

后来尤利希斯告诉他，自己在瑞斯军校遇上了程元，结果这个老不死的二话没说就去做了基因手术重返年轻，尤利希斯还以为他这是和程元旧情未了，准备两个人再续前缘。一想到这个臭不要脸的对程元可能有非分之想，尤利希斯又把弄死伪情敌提上日程。

苏瑞一向是懒散公子的形象，不过现在的他拿出了他平生最严肃的表情，下颌收紧，从侧面看，他消瘦的侧脸有一道凌厉的弧线，目光凌厉。

上一次在瑞斯军校的时候，里德被告知自己的记忆是被清洗过的，前两天格兰领着他见证了庞大的实验室，见到了并排站立的“他”，里德以为自己要么是一个横空出世的人造人，要么是完全丢失了记忆的程元二代，从来没有想过，失去的记忆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尤利希斯还是担心苏瑞使坏，毕竟在革命军大本营，出卖程元导致他被劫持的人就是苏瑞，他不放心，怕这又是对方耍了什么花招。

他往前一步，抓住苏瑞拿着神经线条的那只手，坚定又蛮横的质问，“你到底是哪一派的？”

他用冰蓝色的眼睛逼视苏瑞。

苏瑞完全没有害怕，他任由尤利希斯抓着自己的手腕，耸了耸肩膀，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反问，“你觉得我是哪一派的？”

“出卖程元的是你，他之所以被劫持走是因为你的背叛，你都已经承认了，为什么现在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苏瑞挑起来一边眉毛，比程元稍微浅了一点的瞳仁往旁边偏移，用一种非常蔑视的眼神看着尤利希斯，不屑一顾似的，说道：“我从来不喜欢拉帮结派，没什么意思。我想要的是和平安定，谁能带来和平安定，我就站在谁的身后。”他说着，目光转向那边的少年。

“现阶段，我站在程元这边。”他说。

“不然我也不会不辞辛苦千里送涅槃，而且还带来了他的记忆。”

尤利希斯抓着苏瑞的手腕不肯松开，他是要把一切都问清楚之后才肯放苏瑞过去。“我们在凯罗琳校长那里找到了金盏花相关文件，文件里有一份日记，署名x教授，他在日记里详细的说明了如何把程元改造成Omega，以及如何彻底彻底清洗他的记忆，然后再植入一段虚假的替代记忆。”

苏瑞懒的听尤利希斯义愤填膺的质问，他晃了晃手里的神经线，眼皮抬也不抬的说：“我这不是把程元的记忆拿回来了吗？”

“可是凯罗琳说他的记忆已经被清洗，你为什么会？”

苏瑞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淡定，他缓慢且用力的把尤利希斯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扒拉下去，自己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自己的袖子，又装腔作势的把领口放正，给了尤利希斯一个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个荒唐想法的确是真的，他给了尤利希斯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是说。”尤利希斯太阳穴因为苏瑞那个肯定的眼神而猛烈跳动，他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盯着苏瑞。没等他盯出个所以然来，苏瑞悠悠的开口。

“我就是x教授。”

尤利希斯和里德像是同时被雷劈中，两个人瞠目结舌的望着苏瑞，被这猝不及防的回答吓了一跳，脸上惨白一片。尤利希斯下意识去看里德，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遭遇，他很害怕他的身体和精神会突然受不了。

两双盛满震惊的眼神就这么交汇在一起。

“你说什么？”尤利希斯被一腔无处安放的怒气攻了心，他怒不可遏的跳起来，一把揪住苏瑞的衣领。心里面另一个声音拼命遏制他，告诉他最起码要听听他的解释。就算是仅存一点点希望，他也应该静下心来听听。

听苏瑞告诉他这一切事出有因。

可是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怒火，熊熊燃烧，要把他的五脏六腑烧的焦黑，要把他的心烧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尤利希斯想，怎么会有人这个对程元，为什么偏偏是苏瑞，偏偏是这个和他一起成长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苏瑞。

被至亲好友亲手捅上一刀，情感上的伤痛远比身体上的伤痛。

“你为什么？”尤利希斯的眼睛红的像是发怒的狮子，火焰在他眼睛里燃烧。他抓着苏瑞领子的手越来越用劲儿，指关节咯咯作响。“你没什么要这么对他。”尤利希斯声音愤怒中夹杂了悲痛。“他明明那么信任你，他把你当做至亲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面对尤利希斯的怒火，苏瑞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欲望，他像刚才那样把尤利希斯的手拔下去，自己侧着身子看向同样一脸迷惘的少年。

“你让我过去，他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什么情况。”苏瑞炯炯有神的目光越过尤利希斯的肩膀。

“程元，你跟他解释吧？”

“我？”里德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来解释，他明明现在也是同样的茫然不解。

苏瑞点头，他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手里面捏着试剂一样的玻璃管。“这里面是你的记忆，里面装了这些计划的前因后果，我想，还是由你来解释更好一点。”

梦里的风雪又刮了起来，遮天盖地，把肉眼可以看到的一切都铺上白茫茫的一层。漫天风雪里，放眼望去四方皑皑无垠，披着深蓝色天鹅绒披风的人就这么长身玉立的站在雪里，丝毫不为之所动。

里德知道是一个陌生的星球。

新政府办公大楼和瑞斯军校所在的地方根本没有风雪，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经历过这样肆虐巨大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