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反叛军此刻如同悬浮在大气层之外的幽冥，静默的等待伺机而动的一瞬间。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指挥官这一刻正被人用枪管顶着额头，只以为是时机未到，指挥官肖恩没有发布任何命令。

被劫持的肖恩不疾不徐，他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歪到一边的袖扣，姿势优雅绅士，像是午后梳理自己羽毛的火烈鸟，高贵的一尘不染。

玲的脸上那条伤疤很难让人忽视，肖恩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过他没有开口提。他知道玲为何而来，也知道她现在抱着怎么样一种心情来跟他对峙。自从研究所事件之后玲就没了踪影，他从那时候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真相总是没有办法永远掩盖的。

“看到我你没什么想问的吗？”玲说。

“本来应该好好叙叙旧，问问你这些天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消息。可是现在你用这种姿态突然出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肖恩的语气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面对自己曾经的战友，试图换起她内心柔软之处。

“当时发生的事情超出我们的预料，对于你的搭档克莱恩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们是杀手，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杀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如果肖恩不这么快提到克莱恩，玲还不回突然这么暴怒。她从肖恩嘴里听到克莱恩的名字，他竟然用一种避之不及的语气说出了他的名字，而且对他的死没有任何痛惜。

玲记得第一次见到克莱恩的情形，一个没长大的小孩，虎头虎脑，一看就是做事不经过大脑。

这是玲对克莱恩的第一印象。

克莱恩来之前肖恩曾经把他的情况告诉了玲，他说克莱恩是个被军校开除的男孩，理由是贩卖毒品。新政府研究出冰麻这种替代品 可是让人们有节制的感受刺激肾上腺素带来的愉悦，但是民间还是有很多人瘾越来越大，最后单靠替代毒/品没有办法刺激自己，转而寻找纯度更高的新型毒/品。

克莱恩只是贩卖环节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东窗事发小人物被推出来成了替罪羊，有口不能辩。面对漫长的牢狱之灾他选择了逃跑，打伤四个狱警之后他连夜逃跑。

因为身份信息被录入了全联盟追逃系统，他只能东躲西藏，成天惶惶不可终日。

偶然一个机会他遇到了肖恩，就像他捡回玲那样，他朝着克莱恩伸出了手。他说跟我走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从此你再也不用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藏身在阴暗潮湿的角落。

玲一开始并不喜欢克莱恩，虽然他是一个军校生，体能和进攻能力都不错，但是军校生的培育体系和杀手培育体系还是不一样。克莱恩就像照本宣科的死脑筋，而玲是招招出奇致胜且自成一派。玲对克莱恩的态度傲慢到眼皮上，她每次跟克莱恩一起出任务都拿着游戏机爱不释手。

对了，游戏机还是肖恩买给他的。

“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伤，断过胳膊断过腿，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数不清的次数，但是我每次养好伤之后都会全力以赴接受下一个任务。”玲的眼睛有清浅但是明显的哀痛。

“我以为你把我捡回来，养在身边，我就要理所应当的报答你。”玲嘴唇不断张合。

“在瑞斯军校，一个简单的刺杀Omega军校生的任务忽然成了和暴走状态下机甲的你死我活，如果不是我跑的快，我和克莱恩都要死在哪里。后来换来的不过是你一句情况超出我们的预料。”玲的眼睛里好像闪出一丝泪光。

“研究所那次我以为你至少会派人来救我，直到最后一刻，尤利希斯的刀尖朝向我的时候，我想的还是你。我想你会突然出现，像是里描写的战神英雄，电光火石之间把坏人击退，然后带着我回家。”

“可是我等来了克莱恩，但是没有等来你。”

“克莱恩死的时候面对着我，他眼睛里竟然带了一丝欣慰。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欣慰的，他那么笨，和我在一起只会拖我的后退。我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可是最后一刻是他救了我，他那么认真的看着我。”玲说到这里嘴唇颤抖，握着枪的手腕也开始微微颤抖。她眼睛里的泪水越来越明显，最后汇集成一第眼泪，从眼角滑落。

“你流泪了，玲。”肖恩说。

玲没有搭腔 她还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她好像可以通过模糊的泪水看到克莱恩的眼睛，少年赤诚的眼睛里带了我终于及时赶到的欣慰，还有诀别的忧愁悲伤。

他说你快走，不要管我。

他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他的名字。

火光中玲好像看到少年闭上了眼睛，他身上的衣服逐渐被鲜血染红，成了一朵鲜艳无比的花，少年的手逐渐失去力气，然后身子歪斜，慢慢跌落到地上。他原本温热的身子会逐渐失去温度，最后和冰冷的大地融为一体。

“我亲眼目睹过很多死亡，包括我亲生父母的死亡，都没有带给我任何触动。你以前说我的共情能力有问题，我没有办法像其他人那样感受到普通的悲欢。所以你说我很适合成为一个杀手，你说我是天生的杀手。”玲的眼睛中的眼泪已经消失了，他看着肖恩，目光逐渐阴冷。上了膛的枪口还对着肖恩的脑袋，只要他稍有动作，就能把他的脑袋轰开。

“你说错了。”

“我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害怕，无论是第一次面对暴走的机甲还是面对尤利希斯眼睛里赤裸裸的杀意，我都感受到了害怕。我也感受到了痛苦，悲伤，难过。也感受到了失去的悲哀和空洞，就好像你心里缺失了一块儿东西，可是你无论找什么都没有办法把那个缺口补上。”

肖恩静静的看着玲，准备找机会扭转两个人之间的局势。

“现在想想，克莱恩死的可真不值啊。”玲勾起嘴角，挤出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玲的笑容还消失，肖恩抬头 视线越过玲的肩膀。那个地方缓缓走来一个人影，他动了一下，但是被玲的身子又挡了回去。

“我劝你最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