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从卧室爬到客厅，陆赞拿起杯子猛灌了几口凉水，宿醉后沉重的大脑总算清醒了点，他在房间里乱转了几圈，发现衣柜里少了几套衣服，抽屉里两本放在一起的护照，只剩下一本，南昉最喜欢的那只行李箱也不见了，他一句话也没留，离开了家。

这个事实认知像一柄大锤，将陆赞砸得七荤八素，他连忙给早已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拨打南昉的电话，忙音过后，听筒里传来一串机械性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扔下手机，登时心如死灰。

一向注重外表的陆赞今天胡子没刮，眼下青黑，宛如失业的颓废大叔，认识的人看到他都没敢上前打招呼。

孙长安一屁股在他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下，发福的肚腩微颤：“老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啊，周末找我喝酒，是要付加班费的。”老孙和陆赞相识多年，一同创业，如今家中也有妻有女，自然不愿冒着被妻子抱怨的风险陪他喝酒。

陆赞没有做声，闷头又喝完一杯。

“你还是少喝点酒吧，你家那口子不是最不爱你喝酒，还常常叫我看着点，说你胃不好。”

陆赞眼珠转了转，扭头看他：“他经常联系你？”

“也不是经常吧，就偶尔有几次比较晚，他问我你是不是又去酒吧喝酒了，让我拦着你别喝太多。我可没跟你媳妇儿打小报告啊，我都和他说你在工作。”

“你……”陆赞苦笑，“是我跟他说在酒吧喝酒的。”

孙长安惊讶：“你骗他这个做什么？最近公司事儿这么多，你还跟南昉说你去酒吧？你脑子没毛病吧？你跟他分了？”

“我不想分！可他已经走了……”

看着借酒消愁的老友，孙长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理清思路：“你不想和他分手，但是你骗南昉说天天晚上在酒吧喝酒，我还告诉他你在工作，所以他现在主动放弃你了。那你还到我这儿来装什么委屈呢？还不都你自己作的？搁我我也懒得理你了。”

陆赞无力将头放在自己胳膊上，一下一下转着桌上的玻璃杯。“老孙你不知道。我就觉得，他可能不爱我了。也可能是，他一开始就不那么爱我。”

二十六岁的陆赞活得风流潇洒，香车美人召之即来，夜夜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是当地鼎鼎有名的嘉家地产少东。可这位人人称羡的大少爷内心苦闷，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的南昉研究生刚毕业，他本科时便拿过许多国内小奖，卖出过几幅画，毕设入选优秀毕业生作品。他的导师惜才，本想让他留校工作，可他偏偏心气儿高，一心想着自己要画出一副惊世之作，成为一代油画大师，可现实永远比理想骨感。画油画是一项很烧钱的艺术，追求艺术也得先吃饱饭，于是他拉下面子让导师给他介绍了一个艺考培训班的教学工作。不用上课的时候，他就在江边的公园画画。

陆赞工作的写字楼恰好就在这个公园旁边，他经常坐在楼下的咖啡厅，看南昉画画的样子。

南昉戴着的黑框眼镜挡住大半张脸，身上穿着褪色的T恤，颜料经常会沾在衣服上，看上去脏兮兮的，这样不起眼的落魄画家，偏偏吸引了陆赞的视线。

小画家手持画笔，修长胳膊上显露结实的肌肉线条，麻布围裙系在腰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连他专注绘画的神情也充满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