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陆赞也觉得自己有自私极了，当初冲动地拐走了南昉，迫使他放弃了原先的艺术追求，成为一个“庸俗”的画家，时常要按照客户的要求改动自己的画作，而他本该自由地创作。

明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南昉想要什么，陆赞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这种愧疚像是一团泡发的海绵，时不时拧出几滴不安和惶恐，直到去年冬天，他偶然翻找到那本署名南昉的房产证，霎时间眼前天昏地暗，下起一场尘埃落定的冷雨。

南昉想要离开他了，这个认知在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上落下沉重一击。

南昉不会拒绝陆赞。他想留住南昉的话，有千百种方式，可他仍会为南昉的温柔心痛。即使两人在一起，南昉承受了诸多委屈与无奈，他从来不说。

他们之前的联系像一根细绳，陆赞强硬地将一端系在南昉身上，而南昉总是无觉无谓，甘愿被牵制了这些年，只因为陆赞爱他，最爱他。卑鄙的陆赞看准了他的弱点，让他离不开自己。

他跪坐在床边的长绒地毯上，打开床底的抽屉翻出一本房产证。他该庆幸南昉还是一如既往地马虎，连收拾行李都东丢落西的，连房产证都没带走。南昉买的是一套二手简装小户型，位置就在工作室旁边，他开车过去，按照地址找到了公寓门口，深呼吸几次才摁响门铃，却始终无人应答。

“陆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南昉的工作室规模尚小，前台兼文员小李见他进来，有些惊讶。

陆赞把手里的一袋子奶茶递给她：“你们南老师在画室吗？”

“谢谢陆先生，”小李摇头，“林姐说南老师前几天出门采风了，已经回来了吗？”南昉对工作室的事务了解并不多，大部分都由负责人林湘管理。

陆赞有些局促地按亮手机屏幕：“今天是四号？我上周出差了，前两天没能联系上他，今天是他生日，我因为他会回来……待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他吧。你知道他去哪里采风了吗？”

小李心领神会地点头，以为他给南昉准备了什么惊喜：“这个林姐没仔细说，好像是南方的什么古镇。”

陆赞朝她道谢，然后快步离开，转身时脸上的笑容兀地垮下，胸闷地喘不过气。

他才发现，今天是南昉的生日。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鲜少有生日和节日不是一起过的，今天南昉35岁了，他会想起自己吗？一定会的吧。

九年相伴，即使没有爱情，他们也是朝夕相处的家人。南昉离开家的时候，走得利落洒脱，甚至没带走多少东西，也没留下只言片语。他的南昉一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初随自己离开a市时，也没有犹豫过，如今左右思索后，终于决定离开他，也是同样的果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以为陆赞不再爱他。

“陆先生？”从电梯中出来的人恰巧是林湘，她看见门口的陆赞，脸色并不算好，说话还是很客气，“南老师还没回来。”

陆赞没有避开她审视的目光：“我知道，他今天生日，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林湘反而笑了：“你为什么不敢自己打给他？”

陆赞头痛，林湘可是个人精，他不信她不知道南昉出走的事。

脚下的细跟与大理石地砖碰撞发出脆响，林湘错身走向他身后的工作室：“陆先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南昉的画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