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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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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睁眼的时候脑子还不大清醒,扁桃体隐隐发痛,头上挂了块千斤坠似的。

他抱着被子闷坐了会儿,感觉差不多走了困,慢腾腾挪动到床边垂开两条腿去找拖鞋,脚还没贴地,只听“咣当”一声响,凌空踢翻了只啤酒瓶。

冰凉的瓶身刺地他浑身机灵。

他发了横,一脚把瓶子踹飞,酒瓶砸在地上磕破一半的长颈,咕噜噜滚到墙根,不动了。

秦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床也不起了,倒回去躺尸。

秘书小余的夺命连环call对他产生不了任何作用,这已经是秦旭不知第几次无故玩失踪。

公司的事情有大哥秦晔处理妥当,他这名誉副总存在的意义,其实就和大厅反反复复摇手的招财猫差不多。

兄弟俩的明争暗斗在父亲的权威独断下就好比瞎折腾的毛猴,任凭你翻出了天,也翻不出巍峨五指山。

他想起孔融让梨的故事,哥俩从小听过来,可说到底,谦让不过因为那只是颗小小的梨子。

给出去又怎样?

必要时刻的谦逊是美德,不分事理的共享是愚蠢。

被大哥美德了的秦旭用被子蒙住头,隔绝住外界所有光源。

阿姨昨天才晒过的鹅绒被清洁柔软,以前宋宜晒完被子就会很高兴,说终于散掉湿气,吸饱了阳光的味道。

然后秦旭就嘲讽他,什么狗`屁阳光的味道,那是紫外线辐射产生的臭氧,还有无数细菌残骸,你恶不恶心。

宋宜看见他的眼神,就搂着棉被站在阳台上沉默一阵,半晌后才转过身继续收他的四件套。

最后同居那段日子,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闹得很僵,都是因为宋宜肚子里揣着他们老秦家的种才迟迟没有散伙,秦老爷子发话:“男人事后随便你处置,孩子必须给保下来。”

而他大哥四两拨千斤,以照顾妻儿的名义将秦旭调离总部,远离权力旋涡的秦旭转眼就变成大闲人一个,整日泡在酒吧醉生梦死,到处惹是生非。

宋宜跑出来找他,从南城找到北城,在巷子里遭人打劫流掉了胎,躺在医院病床上脸白得和死人一样。

秦旭跪在床边握住宋宜瘦的仿佛就剩了把骨头的手,他哭,宋宜就怔怔望着他,半晌才动了动嘴唇,艰涩地呼出口气,说:“我放过你,你也放了我吧。”

然后转过头去,再不看他一眼。

宋宜搬出去时仅带走了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秦旭给的钱存在银行卡里,连支票都折好压在餐桌的茶杯垫下面,他给予的身外财分文不取。

仿佛离开一家行途中用以落脚的旅店,来的时候拖一只行李箱,走时还是拖一只行李箱。

变得不过是添了许多难堪的记忆,以及才草草收拾起来的尊严。

两人实在没什么话可再说,好听的话在秦旭追宋宜那阵就已经讲完,难听的话也在后来的矛盾中倒空。

宋宜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离开秦旭的私宅,当天B市还刮着小风,秦旭赶回来,连宋宜的背影都没看到,他在空荡的客厅坐了近四十分钟,起身走上楼去推宋宜卧房的门。

几个月没回来,秦旭着实被屋内的清冷空旷给震住,宋宜没住主卧,直到离开的前一夜他都睡在客房。

这片空间是购买别墅额外附送,不通透却足够大,放张双人床绰绰有余,设计风格采用北欧极简,白墙灰灯,原木和金属家具,衬得房里没有半点人气。

他记得宋宜过去住的出租屋,面积是这个的三分之一,但胜在布置精心,尽管主人是临时住进来,奈何动了安心过日子的打算,于是便要照顾到每一处细节,小到挂钩的样式,茶杯的花纹,都有经过认真仔细的挑选考量。

秦旭想起宋宜在家具城来回跑楼层,做价格质量比较的模样。三层楼梯百来阶,宋宜奔上跑下好几趟,额头沁出薄薄一层汗,领子湿出了条颜色深沉的边。

宋宜顺手解开衬衫顶上的两颗扣子,白净的脖颈露出来,秦旭见了,就会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上去。

那都是他们还处的好的时候,如胶似漆的两个。

可宋宜其实并不粘人,还是合租室友关系时秦旭就知道,宋宜有把伶仃生活过出滋味的本事,不然贫困和琐碎会将他变得俗不可耐。

就像秦旭在这栋楼里见到的其他平头百姓,小夫妻为工资的分配激烈争吵,儿女因老人的赡养问题推诿叫骂,婴儿大半夜啼哭不止,看门犬在狂吠,醉汉竟和狗在打架……这是秦旭未曾接触过的混乱和失序的世界。

宋宜是不同的,起初他以为宋宜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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