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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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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将宋宜给他的伞买下来,用盒子封装好,抱在怀里走出艺术馆。

跟随设计团队来的专职司机小许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到副总搂着个木盒失魂落魄,不由暗自发笑。

他还记得当初秦旭就在这辆车上,漫不经心和哥们讲“宋宜真是个好玩的”。既然要玩,何必又回头来假装受伤痴情。

给人打工做不好活就是滚蛋的下场,您玩不起就也就是滚蛋。

待感情连份合同的重量都不及,现在后悔了,就别希望人家成天等在那给您呼来喝去。司机在心里狠狠过了把嘲讽副总的瘾,车还是开的四平八稳,将他安全送到酒店门口。

秦旭站在电梯间,按下楼层按键,在轻微失重感从脚底传来,他忽然产生一种极度的荒谬感。

这算是怎么回事?

布景华美的电影悲剧收幕,留下含蓄且意味深长的道具,徒留观众唏嘘。

他猛地甩开那个盒子,木盒本就是虚掩,撞在电梯壁上磕破了个角,伞从盒身跌出来,“啪”一声掉在地上。

伞面绘的苦枝红梅如同泼溅的鲜血,秦旭原本正升腾的火气倏然就散了,他怔怔看着些红痕,心脏被狠拧了一把。

即使秦旭和大哥的权斗以败局收场,秦旭也不是毫无长进,或许说假如他真的是个完全任凭感情用事的白痴,那早在七年前他就该卷铺盖走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对宋宜态度极端恶劣的来源。

都是因为宋宜和他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算父亲再想要孙辈,稍微打听,就能知道他真正想追的是宋溪睿,他把一个男人的肚子搞大,还只是因为想要玩而已,这在重家风家传的秦家就算品行不足,难承大任。

反观他父亲,装孝子装绅士那么多年,可当老子还在病床上喘气,就已经在准备抛妻弃子,用抛妻弃子还不恰当,他每月往家里留大笔钱,吃穿用度从不怠慢他们母子,但一个月只回来三四次,假使多回来几次,还会带人来,他们哥俩不知所措,妈妈一句不多言,转身回书房抄经。

就是这样不公平,秦旭与其说那时实在憎恶宋宜,倒不如说是在憎恶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他在宋宜身上看到自己和不公正对抗的惨烈败绩,他恨宋宜成为了父亲和大哥贬低自己的筹码,他们有什么权利指责自己,规则的底部只有见光和不见光的区别,宋宜将一切的肮脏曝露在光天化日下,成为他们羞辱他的把柄。

那时候他真的气疯了,他看不到宋宜受过的苦难,甚至他都不把他当人来看,只是一个怨恨的旋涡黑洞。

连他家的保姆都看不过去上来让他别再说话,他就大声斥驳:“你爸妈扇你巴掌的时候你当他们是爸妈吗?!他赖着不走是我欠他的吗?!”

他其实想表达的是我不是在恨某个人,恨的只是种种不公。

孩子挨父母打的时候也会恨,恨他们不懂不宽容,但并不是在恨这对男女本身,但如果是站在宋宜的角度听这句话……

电梯门缓缓开了,外面空无一人。

秦旭从玻璃壁那一面向下望,日落而息的小镇早早熄去灯火,远不如城市夜晚灯红酒绿,繁华璀璨,秦旭被点醒一样将木盒和伞捡起,盒身冰凉他却浑然不觉,只往怀里搂紧。

宋宜那时候怀着一个孩子,二十岁出头的秦旭没有意识到,当他说出那句话时就是在指责宋宜的过错。

心思那么细的人,会以为那句模棱两可话的解释是:血浓于水也会因为怨怼冲淡,你和你的孩子没有资格捆绑我,没有感情的基础,就请不要谈长久。

那么宋宜现在是要用怎样的心情来将那伞轻轻放在自己手里?

他甚至完全有理由怀疑是秦旭在整他的孩子,那次争吵后不到两周宋宜就流产,第三性别的怀胎本就高风险。

秦旭回到宾馆房间,坐在沙发上盯着伞上的红斑。

半小时后他翻出手机联系人列表找到那个名字,拨过去,对方没接,他再打还是不接。

这原本是他大学的一个学姐,后来实习在市中心医院妇产科工作,宋宜当时就是送到她那里,而自他去看过宋宜后,学姐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打到第五个的时候那头挂断,第六个终于接通,清冷的女声毫不客气:“我忙,有事联系何主任,稍后短信传发。”

“等等!”秦旭握紧手机抢白道:“我就是想问当年宋宜他送到你那里后怎么样,是不是很危险,有没有留下后遗……”

“住口吧秦旭。”学姐口气虽不见多少怒火,平静但十分严厉,“如果你想问的是我的第一台手术,那个叫宋宜的人,那个让我半年都不敢再进手术室的人,我劝你,秦旭……”

她丝毫不给他打断的机会,“大学的时候我只当你是个有些富家习气,还算有骨气的学弟。不过现在我不想和你联系,你不清楚那台手术在我心里的位置,秦旭,你好自为之。”

紧接就是忙音。

学姐是市医院出名的后起之秀,他无法想象是什么程度的手术,会让她在七年之后依然无法忘怀。

宋宜当年究竟经受了什么,他居然完全没有想过要去打听,就自以为是地搞出个浪漫的场面,想要去追回他。

与此同时,宋宜已经和弯月儿到家,这个点他还是在,站在书架前用手指拂过一排排斑斓的书封。

最后停在其中一册上,抽出来,翻到夹在中页的那两张纸。

假的收养证明盖在真的出生证明上,宋宜紧紧闭起眼,一手撑住书柜才能压下呼吸的跌宕,而再睁开时,却已恢复了镇定。

弯月儿的小棉拖吧嗒吧嗒踩在地步上,小姑娘敲了敲书房的门,抱着作业本,声音糯糯地问:“爸爸能不能给我看看这道题呀?”

“好。”宋宜将书放回,又问:“想不想加餐,咱们吃饱了再看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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