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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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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深知疑问一旦出口,就如石投水,必然溅起水花。

他不似秦旭在心里藏了千重万重的迷雾,以至时常不能确切表达,宋宜清楚他此刻言辞上的锋利,他不关注娱乐,但现在秦旭坐在这里,足以证明他在怀念什么,或是他在踌躇什么。

不论是哪一种理由,宋宜都不愿再去想了,他曾想拨开秦旭那厚重的迷雾,但他走近一步,秦旭就退一步,用更深的雾将他笼罩。

然后他们一同跌落,宋宜未能参透这镜花水月的规则,于是率先摔得头破血流。

秦旭低头看着茶杯里嫩绿正缓缓舒展,说:“我们分了。”摇晃起那一杯清澈,“我现在一个人。”

他这样好像是种示弱,亦或是乞怜,要大街上谁便一位单身汉表示自己一个人过很简单,但要他们这样的承认孤独并不容易,那不符合他们的风格,太掉价了。

宋宜也垂下眼望着那渐起的青色,说:“当年,你也是一个人。”

他的话技隐晦且伤人,他母亲以前不能经常带他,就让他在自己任教的学校等着放课,小时候宋宜走在一间间教室外,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传道授业者是不能骂人说脏话,却原有比脏话更伤人的言语。

他们知道如何兵不血刃去讽刺顽劣的学生。

后来宋宜从不会那样伤害他的学生,学生们都说宋老师温和,可他其实自小就明白那些语言的威力。

现在他让秦旭进到了家里来,已经是最后都退让。

假如态度暧昧,那结果难以估测,宋宜自然不会想到秦旭是特意来找他的,以为是时间磋磨了秦旭对他的延误,他重新对他感到新鲜起来,还也行夹杂了淡淡的愧疚,可他现在不需要他的怜悯,更不想再次靠近秦旭的雾海。

秦旭倏然握紧了拳头,压低了声线,“我是来找你的,没有再去想别人。”

这未免过于为难宋宜,他太了解秦旭此刻自我带入和自我煽情有多严重,他看见雾中的藤蔓向他蜿蜒而来,裹住他的双足,使他不能掉头就跑,秦旭以前就是这样一点点说爱,说那些天长地久,宋宜一度被感性所误导,后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假装自己能找到灯,带他们一起走出去。

他认为这辈子一场大雾就够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场活太艰辛,宋宜将杯子搁在桌上,水溅出了几滴,他喊他:“秦旭。”

“我在。”秦旭下意识答了句无比动情的话,就像他一直在那儿一般,可现实是他很久都不在,留宋宜徒手从雾后的断崖爬上来,宋宜没有再笑,而是无比认真地问他:“秦旭,你说来找我,现在在这里,是又想找我过夜了吗?”

“我没……!”秦旭终于觉得不懂宋宜了,这样毫不留情刺伤人的宋宜,他现在的残酷,一映照曾经的温存。

门铃声响起,弯月儿有钥匙,她是故意在敲门。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将屋内两人的气氛彻底打破。

宋宜起身开门,秦旭还捧着他的茶杯出神,门口传来响亮整齐的“宋老师好”,孩童脆生生的问好如一道阳光,将原本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弯月儿探头探脑朝屋里望,小声问:“走了吗?”

宋宜摇摇头,无声说了句“乖”,宋怀久瘪瘪嘴,对同班的同学说:“有个比咱们大很多的学长在家里,大家不要怕,那个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凶。”其实宋怀久先出口的词是“讨厌”。

一群小豆丁呼啦涌进了宋宜的小屋,秦旭忽见这么多的孩子,就知道他和宋宜的谈话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不过宋怀久居然还礼貌地叫了他一声学长,后面的宝宝三三两两都喊了起来,刚进厨房的宋宜侧目望来,却没多说。

既然爸爸让这个讨厌的家伙进来了,还给他喝茶,那刚才自己就实在莽撞无礼了,弯月儿再不喜欢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给爸爸惹麻烦。

秦旭心知宋宜有意借孩子来的空当让双方都冷静冷静,于是他按住心中的焦虑,想反正都坐到宋宜家里面了,就远比被拒之门外要好,索性先等这群小孩子都散了再接着磨。

定下心来后秦旭就分散了心念,打量起眼前的小丫头。

真是谁养想谁,小丫头片子五官虽还没长开,但竟隐约有宋宜的影子,在招呼同学时那副认真样子尤其像,不由也有了几分好感,于是向弯月儿说:“来。”

弯月儿正把自己的童话书收拾出来,对秦旭的招呼爱搭不理,最后朋友提醒她,她才慢吞吞走过来,大眼睛写满不耐,秦旭越看她越有宋宜的熟悉感,要不是确信宋宜不会和其他人有关系,说是亲生的他都信,可那份收养文件又是秦旭的定心石。

“你叫月儿?”

“弯月儿啦。”宋怀久心里吐槽这人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还莫名其妙骗自己,她鼓了半个腮帮子,说:“那是我小名,不正式的,我爸爸才能这样叫我。”

秦旭不经想宋宜咋教孩子的,自己虽然没什么经验,想自个小时候虽也受各种繁琐的培养教育,完成那些课业后就基本没人管,明面上斯斯文文,私下里疯疯癫癫,女孩子也是个个骄傲的不得了,穿着漂亮昂贵的小裙子,躲进房间里就到处翻腾,大喊大叫,没一刻消停。

这小姑娘倒学得大人的模样,明明不喜欢的感觉都要顺着发梢掉到地上,还是乖乖站在自己这里,秦旭笑着去拍弯月儿的发顶,小姑娘猛地抱住自己的头,瞪大眼一副你不能动的警惕,像炸了毛的奶猫。

秦旭噗呲笑了出来,问:“那你大名叫什么?”

“宋怀久。”弯月儿认认真真道:“怀念的怀,长久的久。”

这种组词介绍名字的方法使秦旭忽然愣住,现在人很多不这样介绍了,尤其是不重要的见面场合。

随意报一个读音模糊的名字,平仄卷都分不清,记住与否并不重要。

秦家则不同,领着见的都是以后可能铺路的贵人,秦父稍一示意,大哥就先开口,轮到秦旭,他就会这样说:“我叫秦旭,秦岭的秦,旭日东升的旭。”

其实原本他想的不是这样,因为哥哥是这样他就也不得不学,开始的想法就如同初见宋宜时那样,很是嚣张,旭日东升的旭,秦始皇的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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