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对于水月而言, 那是遥远的时光前。

当时间与空间的规则被肆意打破, 流动的时间已失去常规的意义。她在无尽的时空中跳跃, 每一点都是一块落脚的碎片。她在三百年后来到下一秒，又在三秒后去往五年前。

但每一瞬的变化产生时，她身上便诞生了独属于她的时光之线。循着这条线往上, 在接近最初的地方, 她曾停留在风雅与怪诞并存的平安时代。

刚刚被一个世界的秩序所驱逐，看起来只有五岁大小的幼童。以这样的面貌而出现，看上去无害又可爱的水月。假如不去仔细地观察那双镜面般映照着一切却毫无自身感情的双眼，一定会被外表所欺骗吧。

她降临在平安京街头, 身上没有金银财物，也没有可以御寒的衣物、充饥的美食。然而当她迈动脚步，雪水在她脚下消失, 深海里难以捕获的鱼类也会凭空烤熟出现在她面前。她转一转身体，身上就多了华美绸缎做成的和服。

她不需要银更不需要金，世界上一切限制着人的规则都在她面前被打破。

祇是混乱。

祇是毁灭。

祇是扭曲。

祇是一切秩序之克星。

祇却装作再普通不过的阴阳师, 听取阴阳头的指示，日日在阴阳寮中效力。稚嫩到让人根本不能让人相信的幼童, 天天在斩妖除魔的阴阳寮之中穿行, 却从未有人能直视这份扭曲。这份无知无觉是对庸人无能的纵容, 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直到有一日阴阳寮中有了新人来到。

白发的阴阳师流淌着人类之外妖怪的血，眼尾带红, 予人感觉却极端正温雅。“你也是这里的阴阳师吗？”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有多么幼小。

“不。”水月笑着回答他。“不是啊。”

天赋卓绝, 才华横溢。

祇怜爱他。

自天而落的雨水静止, 名为水月的阴阳师，其所留下的一切踪迹都在于此世间并不存在的时间中彻底消失。当雨水再度飘摇而落，她已如梦幻泡影般消逝。

阴阳师的装束不再裹在水月身上，她换上充满褴褛的旧衣，脚下不再穿着鞋子。她从平安京往更荒凉的土地去，光裸的双足被污泥染黑，树枝碎石割伤了她的皮肤。有人怜悯她，给她一碗清水。有人觊觎她，将她卖给有钱人换取一条腌渍好的咸鱼。

第二十八个将她卖掉的人运气不大好，只得到了半条鱼，并且没有时间享用馋的他口水滴答的珍馐。

洪水来了。

暴风，暴雨，汹涌的洪水吞噬无数人的生命。没有今朝，没有明日，哀哭是灾难中唯一的旋律。陷入灾厄之中的灾民向神明求助，或高或低地呼喊祈求。

在风雨之中，安坐在古树枝头的水月第一次看见了一目连，那时他还不是妖怪，而是被人类所供奉的——神明。

当凡人无力时向神祈求。

水月看见他在半空之中，用自己的力量阻止着侵袭村庄的洪水。

当神无力时……该向何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