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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桶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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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将军, 大公子现在府里。”

“嗯。”尹戎翻身上马,“回府。”

他这几个不省心的儿子, 先是接连跑了两个, 剩下的一个还帮着他们瞒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尹戎一路快马,气势汹汹地回到节度使府,管家迎了上来,他看也不看。

管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忙跟上。

往常老将军回到府里, 定会解下配剑给他, 可今天却一路直往大公子的院落冲去。

噌——

剑尖上闪过金光。

“将军, 不可。”管家大骇,将军这是怎么了?要杀大公子灭口吗?

“尹恆,你个不孝子,给老子滚出来!”尹戎提剑, 大步闯进儿子的院落。

“公公?”尹恆的妻子正在院里喝茶,一见尹戎,差点摔了茶杯。

“尹恆, 给老子出来!”尹戎不理她, 继续喊。

院里院外的下人全都躲了起来,有个别胆子大的, 偷偷探出头,想看看这俩父子闹起来,究竟谁能占上风。

不过说起来, 他们大公子的弓马骑射普普通通,怕不是老将军的对手。

“阿翁!”

一个响亮的童声响起。

小女孩提着裙摆跑出来,一把抱住尹戎的大腿,甜甜地道:“阿翁。”

尹戎的心都化了,忙不迭收起剑,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小莲子来了,想不想阿翁啊?”

“想!”尹莲响亮地道。

“小莲子亲亲阿翁?”尹戎把脸凑过去。

吧唧一声,尹莲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两下。尹戎心里那股火,彻底全消了,还是小女孩好,自己怎么就生了三个男崽,一个比一个惹他生气!

“父亲怎么了?这么大阵仗。”尹恆姗姗来迟。

“孬种,打不过你耶耶就拿女儿来挡箭。”尹戎抱着小莲子,任她玩自己的胡须,特别嫌弃地看了眼大儿子。

“阿耶,这叫策略。”尹恆笑,“阿耶可是听说小暔的事了?”

尹恆接过妻子递来的茶,亲手送来给尹戎。

“哼。”尹戎冷哼,找了个石凳坐下,接过茶,让小莲子坐在自己腿上。

“阿翁见到小叔叔了?”小莲子问。

“是啊。”一和孙女说话,尹戎立刻变了脸,笑得合不拢嘴。

“小叔叔什么时候回来?阿娘说他会打拳,小莲子也想学打拳。”小莲子说。她之前一直养在尹氏的老家,几乎没有见过宋阿南,但常听人说起他如何厉害,便心生了向往。

“阿翁也会打拳,小莲子跟阿翁学,好不好?”尹戎问,不愧是她孙女,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好好练武。

尹莲想了想,摇头:“小莲子要跟小叔叔学。阿翁年纪大了,得多休息才行,打拳太累了。”

年……年纪大?

尹戎石化。

他的孙女竟然嫌他年纪大,他才五十多,哪里就大了?他还可以舞刀弄枪,还可以一顿吃下两斤牛肉,哪里就大了!

尹恆的妻子打破僵局,上前说小莲子得去睡觉了,把尹莲抱进了房里。

尹戎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醒来,有些发愣。

“阿耶身强力壮,不用忧心。”尹恆道。

“老子当然知道。”尹戎瞪他一眼,突然又想起了今天的正事,连忙问,“小暔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

“小暔有重任在身,还不方便回来。”尹恆道。

那宋四郎可是个人才,会造纸,会用棉花,他所在的村子还出产了高产粟米、小麦,还发现了红薯,这样的人才可不能流去其他藩镇,得让他三弟好好拉拢着。

“有什么任务比回家还重!”尹戎道,如今他们早与朝廷谈拢,哪里来什么重任要不着家的!

“嘘,阿耶,小莲子要午睡了。”尹恆道。

尹戎立刻闭嘴。

他在战场上喊惯了,嗓门粗大,可不能扰了他孙女睡午觉。

“快告诉你老子,你弟弟在哪里?”尹戎压低声音,虽然还是很粗,但已经比之前轻了许多。

“这可不能告诉阿耶,不过应该也快了。”尹恆道。

宋四郎不傻,近日发生的那些事,他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不妥。至于宋四郎究竟能不能想到小弟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尹戎气得又要骂,可一想到自己孙女在午睡,那气焰便又消了。

说到底,小暔会离家出走这事,还是怪自己。两年前有人送了他许多美女,大儿子有老婆了,二儿子说他喜欢男人,他便赐了许多给小儿子,盼他早日通晓男女之事,多给他生几个孙子孙女。

然而,他的小儿子,在沧州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从小天赋超群,武艺高强的小儿子,竟然逃走了!

尹戎真是不知道该气儿子不争气,还是气自己太着急,把人给吓跑了。

后来听尹恆说,小暔到了军营,又被尹昇拉着试药,最后跑得没了影,一失踪就是两年。

就算他儿子武艺高强,他也是有几分担心的。

被人用假消息诓骗了几次后,尹昇主动提出去找他三弟,也已经走了快两年了。

也不知道找哪里去了,人都回了恒州城,他倒没影了。

说起这二儿子,尹戎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算了,你不说,老子自己去找。”尹戎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了压低声音。

“阿耶随意,别扰了小暔如今在做的事情便好。”尹恆道。

尹戎没再多问,算是默认,转身走了。

*

几日间,数间食肆酒楼的掌柜,都见到了同一个来自青州的陌生粮商。

他的粮食很便宜,且仿佛源源不断,深入接触后才知,他背后的东家,竟是易安纸坊的李掌柜。

李掌柜那点事,他们大都心知肚明。自从宋记火锅店楼下开了商场,那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人群都往那里涌去。开在宋记周边的食肆酒楼的生意,也开始日渐便好,甚至比宋记来之前还旺了几分。

而开在离宋记较远地方的食肆酒楼,就更加意难平了。

李掌柜的粮食到位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这些人。

他的方案很简单,他们联手搞垮宋记,同时组成行会,今后由青州那里给他们供应廉价的粮食,助他们在与恒州城其他酒楼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方法虽简单,利益却大。

商人重利,一时间,许多观望的人也参与了进来。

“听说青州方向来了一批廉价的粮食,不知袁督尉可知道?”宋菽又一次去送豆油时,跟袁三郎说道。

他现在也是有人手的了,恒州城里许多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宋四郎还是跟以前那样,叫我袁老伯便好。”袁督尉道,“这批粮食我们也有所耳闻,只是它正常缴了关税,除了价贱,并无不妥。”

青州属于仲华节度使麾下,与他们之间是有关税的,所以从那里来的东西理应更贵,却不知为何,这批粮食比本地农民卖的价钱还低。

“这批粮食是易安纸坊的,老伯不觉得奇怪?他一个纸坊,怎的突然做起了粮食买卖。”宋菽道。

易安纸坊做得很隐蔽,出面卖那批粮食给酒楼的,都是青州来的生面孔。

不过,前两日杨剑来了趟恒州城,他自有他的消息渠道,很快便打听出,这跟他抢生意的粮商,竟然是易安纸坊。

“你也知道?”袁三郎讶异,这消息隐蔽得很,除了他们,整个恒州城再难找出第三个知情者了。

难道这宋四郎的情报网,竟然堪比尹恆么?

还是说,是大公子告诉小将军,小将军在设法说给了宋四郎听?

这也不无可能。

“我担心这易安纸坊有动作,所以今天特来拜托袁老伯一件事。”宋菽说。

易安纸坊这举动,有几分像是要拉拢那些酒楼的意思,宋菽注意到,买了这批粮食的酒楼,几乎都是离他较远,生意受到宋记冲击较大的。

如果这些人想联合起来,把他踢出局,也不是不可能。

而那易安纸坊,怕是已经看不惯他许久。

易安纸坊的李掌柜脸上抹了两把灰,混迹在听书的人群中。

“好!”

一折书刚讲完,说书人喝了口茶,向台下众人拱手致意,又引来一片叫好。

“先生讲得好,再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不知是哪个人率先喊道,起先只有两三人响应,很快,这声音弥漫开来,台下观众竟齐声喊了起来。

今天的说书人恰巧是新人,僵立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

“来呀,怎么不来了?”

“爷我买了票了,没看够,再来一个!”

喝彩声里夹进几句叫嚣,说书人在台上,一眼看到了那几人。

一个带着绿幞头的黑壮青年,带头嚷了起来。

这一嚷,普通百姓便闭了嘴,可场子里总有几个流氓,竟跟他唱起了对台。

绿幞头说要听这一出,另几个人就嚷嚷着要听那一出,绿幞头不知什么来路,但也带了几个跟班,不多时,跟那几个流氓对骂起来,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阿娘!”

有孩子被冲离了娘,尖锐地啼哭起来。

说书人本还站在台上,一见人动手便要躲,却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把椅子,直朝他门面撞来。

说书人吓傻了。

那椅子腿直直冲着他。

他闭上眼,下意识用手挡在前。

“全部安静!”

不知是谁大喊。

说书人睁开一条缝,一个军装大汉背对着他,手里还举着一把缺了腿的椅子。

“谁闹事,站住来!”大汉道。

两个流氓想逃,立刻有人喊:“军爷,是他们!”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军装的男人冲出来,三两下制住了要逃的几人。

“什长,闹事的一共七人,全都在这儿了。”底下有军人禀报。

“拉到衙门去。”那什长说。

听到衙门一词,立刻有人腿软了,但还有两人喊着,自己是某某家的亲戚,让那军装大汉放人。

“就算是节度使他老子,今天也得去衙门报道,拉走!”军装大汉道。

底下的军人动作利落,该捆的捆,该堵嘴的堵嘴,没两下就把人弄出去,拉衙门去了。

“吴什长,辛苦了。”宋菽这才从后台出来,对军装大汉拱

手道。

“宋掌柜的别客气,以后这等闹事的小人都交给我们兄弟处理便好。”被宋菽称作吴什长的军装大汉道。

宋菽得知易安纸坊的异动后,就有些担心,所以刚才去找袁三郎,想借几个人来用两天。

没想到袁三郎不仅没拒绝,还一口气拨了十个精壮的士兵给他,也不拘用到哪一天,包了吃住便好。

宋菽刚带人回来,就有伙计来报,说是书馆里闹了起来。

他便让吴什长带着人从后台进来。

这些兵果然是训练有素,动作利落得很,三两下把捣乱的人都清理走了。

袁三郎派来的吴什长官虽不大,但在军营里也是老资格的人物,大风大浪经历了许多,对安保工作也有几分心得。

不一会儿,他便弄清了宋记商场的地形,将手底下的九个兄弟安排得妥妥当当。

宋记商场忽然来了兵。

逛商场的客人也有过一丝慌乱。幸好义成军从不扰民,在百姓中的名声不错,倒也没惹出乱子。

后来客人们发现,这些兵不仅不会打扰他们,而且因为他们的存在,商场中的秩序也好了几分,便安下心来。

客人们安了心,李掌柜那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

今天闹场的几人,除了几个小流氓,都是他从各家借来的,这样被抓去了衙门,那些个酒楼食肆的掌柜还不得恨死他?!

那宋四郎怎么突然之间跟军营的关系这么好了,竟然能从义成军的营里借到兵,他们义成军不是从来不管民间之事么?

李掌柜回到自己的宅子里,洗干净脸上抹的灰。

李节度使已经给了他那么多粮,要是做不出点样子来,以后他的日子还怎么过?李掌柜日思夜想,终于在看到纸坊门口,两个打闹的孩子时,茅塞顿开。

大人闹场会被捉,那孩子呢?

孩子不懂事,闹闹也是有的,还能跟小孩子计较不成?

李掌柜想到此,露出了笑,立刻叫底下伙计去街上找找,找两个能打的小乞丐,他有用。

伙计动作还算快,给他找了两个十来岁的小乞丐,都是男孩子。这些孩子从小流浪,李掌柜很轻易就收买了他们,让人给他们打理干净,换上好料子的衣裳,然后又招来伙计。

“你带他们到宋记的院子里去玩。记住了,来一个孩子吓走一个,务必让他们耶娘再也不敢带来宋记。”李掌柜道。

“掌柜的,那儿有兵啊。”伙计哭丧着脸。

“怕什么,他们还能打孩子不成?”李掌柜道。

“我怕他们打我……”

“没出息,快去,否则休想要这个月的工钱。”李掌柜狠狠在他脑门上拍一掌,把伙计和两个小乞丐都赶了出去。

伙计苦着脸,他不过想安安生生做份工,赚点钱帛,好早日娶上媳妇,怎么就碰上这鬼差事。

“跟我来吧。”差事虽不好,却也不能跟工钱过不去,他挥挥手,让两个小乞丐跟上。

自从来了宋记,吴什长那队人过上了顿顿鸡鸭鱼肉的好生活。

奢侈,真是太奢侈。

宋记每天包三餐,早上有豆浆馒头粟米粥,以及各种开胃小菜,有时还有油条、葱油饼和各种带馅的馒头。中午晚上至少一个大肉,还有小肉若干,馒头吃到饱。

在宋记几天,吴什长那队人肉眼可见得胖了一圈。

而且更重要的是,宋记的掌柜对他们并无优待,宋记所有的工人都能享受这待遇。

难怪他们的小将军不愿回军营。

天天都能吃得那么好,换作他们,也不想回啊!

唯一不好的是,他们巡逻时,总能撞上小将军的目光。

那目光不太友好,在校场上被小将军修理过的吴什长,每每遇上都要抖三抖。

今天他负责宋记商场的院子。

为了不打扰客人,他找了个视野好的角落站着,尽量让自己与墙壁融为一体。

然而,吴什长余光瞥到一双眼睛。

他看过去,小将军正在人群那一头,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不太友好。

宋阿南不怎么喜欢这队来当保安的兵。

他的功夫是整个军营里最好的,明明都有他在了,宋菽为什么还舍近求远,去弄了这么一队兵来给他添堵?

他们能有他能打吗?

“他们是没你能打,但人家能讲道理,你能吗?”对此,宋菽说道,还瞥了眼他的嘴。

宋阿南:……

院子里很热闹,宋菽在这里放了滑滑梯、跷跷板和秋千,来玩的孩子们从三五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甚至有已经成亲的小郎君小娘子,也忍不住尝试一番。

宋阿南也没玩过。

不过他凭轻功就能飞檐走壁,谁会稀罕这种破烂玩意儿。

吴什长被小将军的眼光看得直冒冷汗,细数了自己今天做的事,除了中午贪嘴,多吃了一块肉,似乎也没做错什么。

小将军为什么还一直瞪着他?

吴什长转头,余光不准确,他还是得仔细确认一番。

然后他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小将军看的才不是他,而是院子中间的那个小娘……不对,小郎君玩的滑滑梯。

“不准你玩这个!”

“这是我的,你走开!”

“凭什么不给我们玩!啊!你打人!”

“呜哇!娘娘!呜呜呜呜呜!”

“哎你这孩子怎么能打人呢?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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