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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动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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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各个城市的静坐运动可谓各具特色,各地打压静坐运动的氛围与手段同样差别显著。这一轮示威彰显了黑人内部以及种族之间的分歧。一边是学生抗议活动如火如荼,另一边是最具影响力的黑人领袖们固执地踌躇不前,并不只有阿博纳西一个人面对着两头为难的局面,金同样不能幸免。此刻他仍然还在四处奔波,与此同时黑人群体内部的对立双方也都在向他不断施压。但是他眼下最要命的麻烦还是即将到来的阿拉巴马州刑事审判,这场审判不仅加重了他肩上的负担,还影响了他的立场。为了打赢这场官司,他急需金钱、律师和会计。这三项事物主要由保守的上一代人所把持,学生们则基本与其不沾边。

金打算借助自己发明的办法同时拉拢两边的人马。3月5日,他将艾拉.贝克在在领导大会担任的代理职位正式交给了怀亚特.蒂.沃克。他这样做既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打算继续等待阿博纳西。同时也是为了迎合领导大会理事会当中各位布道人的意见,其中有许多人从来都只把贝克当成照顾各位神职人员的看护员*。但是金坚持要求出任这个职位的人必须持有与贝克一致的活动家观点,同时还必须是自己的同辈。沃克是个火爆脾气,他在四十年代的新泽西上中学时曾经听到保罗.罗伯逊宣称,假如争取自由平等意味着成为赤化分子,那么他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赤化分子。在前辈榜样的激励下,沃克很快就加入了美国共青团。他在学校里写过一篇长达五页的论文,内容是如何在美国实行苏联经济模式。他还梦想过要对种族隔离主义的主要领袖们执行天衣无缝的暗杀。进入大学以后,他购买了一副深色边框眼镜整天戴着,看上去酷似沉思当中的托洛茨基。然而他的野心并不仅限于此,因为他还想成为最富有的实业家、最优秀的画家以及最激进的革命家。他惯于向朋友们吹牛:无论他选择什么事业,都能在干事业的同时顺便搞到一百万美元。

*怀亚特.蒂.沃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一直坚称自己的前任是约翰.蒂利而不是贝克。

沃克的大学导师引领他走上了布道讲坛,天赋又把他送进了弗吉尼亚州匹兹堡市历史悠久的吉尔菲尔德浸信会(Gillfield Baptist Church)。就像蒙哥马利的德克斯特教会一样,组建于1797年的吉尔菲尔德教会是当地黑人上层阶级的聚会中心。在沃克于1952年来到此地执掌布道坛之前,会众们还会按照肤色彼此隔开,浅肤色的黑人坐在一边,深肤色的坐在另一边。此时职场失意的弗农.约翰斯刚刚离开蒙哥马利流浪到了匹兹堡,得到消息的沃克立刻登门请教约翰斯,请求这位业界名宿帮他构思几篇抨击阶级鸿沟的布道词。沃克十分崇拜约翰斯,他刻意模仿了约翰斯的布道风格,向对方借阅了很多籍,甚至还自告奋勇地为约翰斯兴办的农场合作社卖鸡蛋。一天沃克开车送约翰斯去参加合作社会议,行至半途车上的收音机突然传出了布朗案的判决新闻,于是两位布道人停车靠边,在弗吉尼亚州460号公路的路肩上跪下来做了感恩祷告。

六年后,沃克通过自愿坐牢证明了自己对于静坐运动的狂热支持,而此时金提供给他的工作邀请还没到达匹兹堡。他很不乐意仅仅在运动当中担任一名监督者,而是打算赶赴第一线。于是他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几位同工与若干名学生一起来到了专门面向白人的匹兹堡公共图馆。当时他刚刚开始意识到媒体宣传的重要性,于是平生第一次特意戴上了牧师的硬领。出于他对弗农.约翰斯的炽烈崇拜,他做出了一项违反种族隔离法令的古怪举动:在聚集的警察和记者面前,沃克请求图管理员为他找出道格拉斯.索萨尔.弗里曼创作的罗伯特.爱德华.李传记。约翰斯一方面鄙视李所为之付出的目标,另一方面也很佩服李的人品。每当他讨论内战话题时常常引用弗里曼中的内容。于是沃克忍不住想到,如果他在白人图馆里借阅关于南方白人最珍爱的英雄的图,白人们是否会逮捕他呢?果不其然。匹兹堡警察局局长礼貌地走上前表示,他可以在图馆里就为沃克与其他人垫付保释金,从而让他们免去牢狱之灾,但沃克要求警方一视同仁地对待对他与其他普通囚犯。于是所有人在牢里待了三天才最终接受保释

由于考虑到薪资和布道坛安排的复杂因素,沃克整整拖延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答复领导大会的来信。但他的被捕入狱却进一步强化了金聘请他的愿望。他向沃克与狱友们发了一封电报以示支持。不久之后,他又给刚刚在伯明翰被捕的弗雷德.夏特沃斯发了内容相似的电报。他还很欢迎学生们在3月中旬不断升级的“入狱”运动中借用他的名字。有一位帕特.史蒂芬斯(Pat Stephens)因为领导了一千名学生参加的游行活动而被捕入狱,她在塔拉哈西市监狱的囚笼里发表声明:“我们可以选择上诉并且出狱,但我们坚信马丁.路德.金是对的:‘为了赢得平等的权利,我们必须填满监狱。’”史蒂芬斯和其他四名学生是第一批将刑期服满的抗议者,总计在监狱里蹲了六十天。金称赞他们说,“没有什么行为”能比为了正义事业而甘愿受苦受难“更加宏伟壮丽”。

只有在亚特兰大金才会绝口不提对于静坐运动的称赞。3月9日,亚特兰大学生们汇编发行了《为人权呼吁(An Appeal for Human Rights)。也是在这一天,金给艾森豪威尔发电报抗议蒙哥马利的“恐怖统治”,但却只字未提学生们的刊物。六天后,当学生们不顾校方忠告发起静坐示威时,他也没有予以评论。学生、警察乃至目瞪口呆的旁观者们全都近乎一致地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比方说警方并没有强行押送参与示威的斯佩尔曼学院女生去警局做笔录,而是允许她们穿长袜戴手套骑自行车主动来到警察局自首。这一天警方总共逮捕了七十七名学生,不过并没有要求绝大多数学生登记个人姓名,仅仅记下了他们所属院校的名字。

亚特兰大黑白双方的权力结构都在呼吁理性与协商,于是当地的学生抗议活动仅仅持续了一天就被捂死了。有些学生领袖尖刻地抱怨上一辈人贪慕虚荣,蓄意阻挠学生们的正义之举。《亚特兰大世界日报的编辑C.A.斯科特也遭到了学生们的抨击,因为他要求学生们支付在报纸上刊登宣言的广告费用。学生们认为他的要求要么出于贪婪,要么出于自我保护的欲望——他害怕白人指控他支持抗议活动。学生们尤其痛恨斯科特撰写的居高临下的社论,他在文中赞扬学生目标远大,但又不断敦促他们停止制造麻烦,把问题留给更加沉稳的成年人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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