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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动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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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亚特兰大,金的五位律师私下里全都非常悲观。在他们看来,金在牢门之外度过六十年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直到此时他们依然未能就辩护策略达成一致。更糟糕的是,尽管这五个人彼此已经相互磨合的差不多了,并且也逐渐摸清了案情,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拍着胸口拿出一份最佳辩护论据。他们目前的处境很棘手。协进会律师们过去几年一直致力于民权案件,主攻方向是宪法。他们的从业经验并不适用于涉及税法的刑事案件。至于本案的基本事实——金的收入是否超过他在纳税申报表上所填数额——律师们估计无论他们说什么陪审团都肯定不信。他们还一致认为上诉法庭驳回陪审团裁决从而为金脱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便是律师们脑海中的凄凉景象。

来自芝加哥的威廉.明是一位著名的庭审律师*,他为辩护团队承担了一项微妙的使命。律师们急切地想要知道情况有多糟糕,金到底有多少未申报的实际收入,但是布莱顿的表现却令他们绝望——这个人似乎只要泡在支票存根和银行对账单里面就很快乐了。明私底下将一位名叫昌西.艾斯克里奇(Chauncey Eskridge)的年轻律师介绍给了金,此人是他在律所里亲手培养出来的后辈。明介绍说,艾斯克里奇是一位接受过会计训练的税务专家,并且要求金帮忙劝说布莱顿接受艾斯克里奇的帮助。为了促使自己的客户接受这项要求,明动用了他在法庭上锻炼出来的一切手段:他不仅要求金承担第二位会计的费用,还要求金抛开父亲的朋友与施主杰西.布莱顿——布莱顿是个很敏感的人,一定很反感外人的插足。律师们已经开始烦恼不安,担心布莱顿出庭作证的时候因为愤恨难平而对他们不利。他们对于这些问题的敏感态度也致使明的要求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他这是在迫使金自证清白。即使在与律师私密协商的时候,金也仍然坚持声称自己尽管每年经手成千上万美元的资金,但却从未挪用过一分钱。不过他曾对新闻记者坦诚,“税表上有可能存在一点无意之失。”

*1947年明曾经帮助W.E.B.杜博斯起草一份声明,敦促新近成立的联合国承认美国黑人与世界各地殖民地当中的本土民族具有同等的人权主张。

当金向艾斯克里奇声称自己无罪的时候,律师当中有人偷偷笑出了声,艾斯克里奇听得一清二楚。随后他与自己的新客户单独留在了以便以谢教堂的房里。当他询问金如何填写税表时,金不大好意思地答道他几乎完全依赖日记。在艾斯克里奇的追问之下,金解释说他总是将自己的日常收支写进记录日程安排的袖珍日记本里,但布莱顿曾说过他对日记不感兴趣,因为日记不能充当财务记录。闻听此言艾斯克里奇立刻振作了起来。他表示日记完全可以充当税务证明——尽管很少有被告会主动呈交日记,因为这样做往往会造成自证其罪的效果。但对金来说这却是个好消息。艾斯克里奇赶紧问他日记在哪里,金回答说他想不起来了,但是柯瑞塔也许知道。于是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柯瑞塔说日记应该塞在一个旧行李箱里了。随后金向柯瑞塔传达了艾斯克里奇的要求,让她立刻找出日记并送到教堂来。

很快艾斯克里奇就拿到了进度日记本并且翻阅起来。每一页日记上都有金的手写注解,非常详细地记录了旅行开支、捐款和演讲费用。每次收到捐款支票的时候,金都会记下他打算分配给领导大会、蒙改联与德克斯特教会的捐款数额各自是多少,以及他打算为自己留下多少捐款(假如他当真这样打算的话)。这本日记着实让艾斯克里奇啧啧称奇:一个银行记录混乱不堪的人却有一本如此精确的日记。金解释说,写日记是父亲从他小时候代就开始培养的习惯。按照金老爹的教诲,保持节俭的第一条准则就是制定精确到分的预算。金爽快地允许艾斯克里奇研究自己的日记。当五位主要律师和金聚在一起召开马拉松式案情协商会议时,这位年轻的税务律师回到酒店面对日记、计算器与表格度过了紧张而又漫长的一天。

一系列来自纳什维尔和蒙哥马利的新闻快讯打断了了令金与律师们心力交瘁的协商会。第一条消息是纳什维尔检察官亚历山大.卢比(Alexander Looby)的住宅被炸弹夷为平地,两栋毗邻房屋受到损坏,附近梅哈里医学院足有147扇窗户被震得粉碎。万幸的是,正在房屋后间睡觉的卢比和妻子并无大碍,仅仅受了点皮肉伤。纳什维尔警长将此次袭击称作谋杀:“这么大量的炸药肯定不仅仅是用来吓唬人的。”本次爆炸袭击的凶残性质促使创痛过后的纳什维尔团结在了一起。事发当日清晨,三千多人(其中包括许多白人)在市区游行了十英里。

纳什维尔市长本.韦斯特(Ben West)在市政厅门前接见了庞大的示威人群。他发誓秉公执法,尽全力缉拿投弹者。为了在静坐危机当中维护自己的领导权威,他辩称自己并没有权力命令店主们该怎么做。“我们都是基督徒,”他最后说道,“让我们一起祈祷吧。”此言一出,人群当有有个学生立刻高声喊道:“那我们能一起吃饭吗?”祈祷结束后,戴安.纳什挤过人群来到话筒前询问市长是否愿意呼吁全体市民抵制种族歧视。“我呼吁所有市民结束歧视,放下偏见,并且摒弃憎恨,”韦斯特回答道。

“您的意思是快餐厅也应当这么做吗?”纳什紧接着追问道。她与市长当面对峙丝毫不虚的姿态让人群沉默了下来。

“小姑娘,”韦斯特努力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七年前我刚刚任职的时候就已经在本市机场停终止了种族隔离政策,从那以后大家一直相安无事。”

纳什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么请问市长,您会建议快餐厅也取消隔离吗?”

身为温和白人政客的韦斯特在群情激动的示威者面前被挤兑得几乎下不来台。面对着直指要害的提问,他仅仅回答了一个字:“会。”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市长拼命想要将自己的回答往回找补一下,他反复提醒大家最终决定权依然掌握在店方手里。但纳什对此毫不关心,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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