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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国之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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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极殿东堂内,皇后杨芷跪于西位面朝东面,皇太子司马衷跪于东位面朝西面。诸侯王跪于殿下,西面北上;宗室诸侯、四性小侯在后,同为西面北上。三公位,跪于殿下面北,列侯、博士依次在后跪于道两旁。皇宫之内其他妃嫔侍者,若无必须做的事情,皆跪于地,面朝太极殿;地方百官,跪于各自府衙之外,面朝都城。

武帝遗体置于龙榻之上,四周设帷帐,以防有人欲窥视武帝遗容。有侍者,入帷内为武帝着衣址九套,戴皇冠披龙袍,以珠入口所为饭含,周身撒香,用金线丝绸裹武帝周身,最内两层皆为金绸。直至第三层方才改为素色白绸。以绸掩首,以巾幎目,以珠瑱耳,藏金于九窍,屦綦结跗。殓毕,移尸于堂。

武帝遗骸居太极殿正殿之内,翌日方才可行大殓之礼,将武帝龙体移入梓宫之内。

翌日,大殓入棺,以冒覆尸。六名宫人移步上前,分别站至龙榻左右,垂首静候,百官亦垂首以待。静候良久,满朝文武也不见太子有何动作,他只是呆呆地垂手静跪于席。

百官之中一人拱手轻呼:“皇太子殿下!皇太子殿下!”乃是太常张华,主管朝中礼仪、丧葬、嫁娶、祭祀诸多事宜,天子驾崩后的大小殓仪、出殡、下葬乃是其分内之事。

皇太子司马衷似未闻一般,依旧静跪不语。众臣皆以为,太子突溢悲情难以自抑,遂都不做声。片刻之后,只听闻太子之位忽传打鼾之声,众臣大汗,方才明了皇太子巍然不动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孝心大起悲从中来,而是久跪坐于席困顿所致。

张华听鼾声渐渐作大,百官皆向其看来,只得清了清嗓再次朗声道:“咳,咳,皇太子殿下!皇太子殿下!”相比之前数声,这次呼喊之声已然升高不少。

奈何声再大,亦是无用。百官无措之际,一孩童俯身向前拉了拉司马衷的丧服后摆,口中轻呼:“父王!父王!”此子正是司马衷之子,司马炎之孙司马遹。他听闻鼾声,也如众臣一般明了:其父睡矣。方才有此举动。

皇孙司马遹自幼聪慧过人,深得武帝喜爱,世人皆称他有高祖父晋宣帝司马懿之风。甚有胆大之人暗自揣测,武帝力排众议不立其弟齐献王司马攸为储君,却立其憨子司马衷,除却舐犊情深,依照旧典等因素外,恐怕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出于对皇孙司马遹的期许。若立齐王,待其薨后,天子之位恐与自己的宝贝皇孙便再无半点干系。

“呼!”司马遹轻摇数下后,司马衷才悠悠醒来,一边手抬手揉眼,一边擦拭口角之涎。“嘶”吸涎之声响彻太极殿内,百官闻之,无不摇首轻叹。观其言行,再观其子,两者相交,太子竟远不如太子之子。以此憨憨傻子为君,这些为臣的当真不知该哭该笑,且于天下而言亦不知是福是祸兮。

抬首扫视台上一眼,司马衷不知何人呼唤自己,更不明了为何呼唤自己。循声回首,扫视众臣,唯见张华一人正抬头注视自己,眉目之间似乎还在传达些什么。依稀间,司马衷似记起大殓之典前,太常张华曾交代过自己数言。可是这一觉醒来,其中细节已是一丝一毫都无法记起。不过随即他又宽下心来,既已忘却,何必强自记之。心念至此,不由得又是一阵困意上涌,催得司马衷又想回过身去身体再小憩一会儿。

见其身形再次萎顿,似又欲眠,张华只得开口将心中所想一一言明:“咳,请殿下进,环先帝之首,移龙体于梓宫之内。”

若是司马衷身上尚存哪些优点,顺从其一,温和其二,善良其三。此时他听闻张华之言便顺从地起身踏上丹墀,行至殓榻北面,双手环与武帝司马炎尸骸脖颈处,用力一抬,武帝龙首整个就被抬了起来。其之行,虽鲁莽,然与太常所言竟无分毫所差,联想之下竟有几分提线木偶之意。

随着武帝龙体入棺,百官伏地叩首,接连九拜,一拜较之一拜更为庄重肃穆,悲切之意漫于殿中。众人未知,百官位首,太尉杨骏每每俯首下拜之时面容之上悲意全敛,阴沉似水,抬首再拜之时瞬间恢复满面愁容,转换之间无需分秒,若有旁人观之必惊讶他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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