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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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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尧道:“不能逃走?”

“五尾狐修为在你我之上,具有畜生的暴虐心性,你看先前我们合力布的诛天阵,明显震碎了他体内灵珠,但他还在不知死活的抵抗,说明他身躯虽醒,还不具备狐灵的神识,只能算是只妖。所以除非它灵力散尽不能动弹,否则绝不会放我们走的。”

段尧眼神一凝,轻声道:

“那我——”

“我一会儿会用方才那招劈向它东南体位,他灵珠受损,正全力护着灵珠,尾部离灵珠较远,定然顾及不到。”

白锦张口打断,“等我将它五尾一齐斩断,便是逃脱之机,届时无论山崩地裂,哪怕目不能视,也要一鼓作气冲出哀牢山……带上崔花信和蒋轻霄。”

“那你呢?”

“你们先下山,我稍后…会来。”

段尧戾气爬满了猩红的眼:“不行,我不放心你,我也可以一齐斩断它五尾我……”

“段尧!”白锦厉声吼道,“不要再胡闹了!”

“……你确实天资悟性在古往今来都屈指一数,同门弟子之间的实力巅峰,甚至是越过数多师尊辈的强……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的神才。但是这次,不可以。”

这些话是段尧曾翘首期盼的,但他盯着何谈苍白干裂的唇瓣一开一合,心中没有丝毫喜悦。

“你会回来吗?”

年轻的弟子单膝跪地,牢牢盯着师尊,他身上有多处重伤,衣裳多处呈现不自然的暗红,一见便知。

但他神色莫测,眼神灰败,只在瞳孔深处点着一簇星星之火。

“我不会死。”何谈坦然地道,握剑五指修长,轻轻摊开,掌心腾起一道剑气。他轻声自语,“他们说我是燕山最接近神的存在……是真的。”

段尧霍然抬头,何谈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

何谈目色和静,无论世事如何翻转,他永远一尘不染。

“对不起……”半晌烆之听见自己终于妥协,深深吐纳一气,“我还不能跟你比肩,再过几年,我会追上你的,到时候,我就不会再被你护在身后…我喜欢你,一定会护着你……”

何谈眼睫轻颤,似乎觉得段尧的承诺青涩又好玩,于是没掌住低低笑了一声,他只回了两个字:

“行啊。”

段尧心中一动。

何谈提剑陡然暴起,身形快到哪怕是段尧都看不真切,突然山上一颗巨石偏移,何谈为了避开,不得不闪开一瞬,笔直的身姿骤然歪了歪。

只是这一空档间,段尧突然拔剑,飞到何谈身畔。

何谈疾风中瞪大了眼:“段尧?!”

段尧与他交剑,竟然是个要阻挡何谈的架势。

“你在骗我。从前我说欢喜你这些事,你从来不屑一顾,重则还要罚我静思,你为什么这一次应下来?”

“你疯了吗,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快滚!”

“我不走!何谈你听好,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死,我可以,我本来就该死,我身上流着低魔的血,世人怕我恨我,我本就不应该活着。”五尾狐处传来一声巨响,蒋轻霄运气,与崔花信二人齐齐攻向五尾狐,将他双足拿剑牢牢钉在地下。

段尧脑子转的飞快,“我想过了,我可能斩不断他的五尾,但是斩个两三尾总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即便拍死我也没什么关系,你和那两个蠢货起码能走,我——”

突然虎口一麻,段尧目瞪口呆地见白锦挑飞了他的剑。

他还没反应过来,白锦怒火连天的脸就凑近道:

“谁说你是非死不可了?你拜入燕山也有三年了,派中可有弟子另眼看过你?可有师尊偏心不向你?”

“这不一样,他们都不知道我——”

“你要一样?好,我就说给你一样,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何人吗?”

段尧不可一世的双眸一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才要开口,何谈已经道:

“你父亲名为段峥,母亲沈苏帘,他们并称清河护神,不是因为他们是神,而是他们只此一生,都在降服妖魔道。清河百姓尊称他们为护神。”

“你……你骗人。他们是低魔,我亲眼看见他们魔化……”

段尧摇头,低笑不断溢出,手臂重重一钳,白锦拉住他的手,逼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你以为魔化了,就是魔吗?”

段尧大大睁着双眼,他眼里漆黑浓墨,曾写满无数风采,有仗剑回顾的不可一世,有笑对群妖的漫不经心,有满心眼里都是一个人,清风过境不卷寸土的坚定。但是如今他睁着眼,徒劳地仿佛又看见当年血光。

那日他父母远门归来,母亲的进屋去放下剑,便把小段尧抱在膝上逗他玩。

娘亲身上一直有一股清香,不像普通妇人家胭脂俗粉味儿,淡淡的,轻而易举就托人进了温柔暖乡。

父亲掬水洗了一把脸,脸上还带着清新的水珠,温热的水珠滴到段尧面团似得脸上,段尧缩起脖子,笑个不停。

再后来,家里灯火连天,绚烂的烟火爬满了房梁,亮晶晶的,流转着灼热的碎金。

爹娘曾说过,这个叫烟火,有吉祥的寓意。

所以他没有逃,这跟他软绵绵的双腿没有丝毫关系。

段尧坐在掉落一地的断木残垣中,烟味熏的他睁不开眼,喉咙间也凉嗖嗖的,他捂住了嘴,才不至于惊天动地的咳起来。

他爹娘躺在他身边。准确来说那已经不是他爹娘了。

是两只奇形怪状的东西,他娘脸上爬满了青色的斑纹,脖颈小臂,都盛开着大片大片如火如荼的红裂纹。

段尧空洞地睁着眼,看了一眼,默默地别过头,寂静无比,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突然屋门被大力撞开,那些曾受他爹娘庇佑的镇民举着火把,叫喊连天地破门而入,他很快就被撞翻在地,接连几脚踩在身上。

段尧喉中发出小小的一声痛呼,抬起头,那些镇民已经将爹娘架在了木头上,点起驱魔火。

他爹娘还没有死绝,在里里外外的煎熬下唤起一点意识,扬起青黑色的头颅,发出刺耳尖叫。

他娘亲癫狂地颤抖起来,突然间停下。

段尧隔着火光和她对视,女人停止了绝望的颤动,久久地凝视着这个方向。

半晌她伸出手指。

段尧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受控制的尖叫着,震耳欲聋,但是他嘴里干得冒烟,沉寂地像一尊小石狮。

那群人终于发现了女人的奇怪之处,顺着她已经被烧至白骨的指尖看去。

突然段尧身子一轻,一个人抱起了他,飞快地穿过人群超外走去。

这个人步法诡谲,步步脚踏实地,仿佛步步踩着清风,迅捷如电。

这个人是他父母的得力手下,但是段尧并不知道,对他来说,方伯只是爹娘不在时管他吃喝拉撒的下人而已。

方伯抱着他,一步一步,逃离了吃人的火海,段尧趴在方伯肩上,眼底火光冲天,白骨连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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