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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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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亦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云胡者,胡云也,他自己给起的,姓非父母冠,犹非天地生,乃俯仰之间鼻息呼应,千变万化陆离不定的,云也。

他此刻手里紧攥着刚从草坷里捡的几元铜板,感觉自己实在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了。

云胡摇一摇手中折扇,一撩衣摆,显出几分倜傥模样,踏入酒家青帘,扬声道:“一碗盖酒!”

酒家闻见,展眉笑道:“云爷,这多时未见,向来可好!”

云胡让揖,笑道:“都好。我瞧着你这今儿生意不错。”

一个妙龄女子端着盖碗,轻移莲步,一路四张桌子每张放下两碗,最后剩了一碗双手捧着,奉于云胡桌上。一路走来,竟是一滴未洒。

云胡似是叹赏,笑了一声:“筱筱这些天来功夫又进益了。”

那被唤作筱筱的女子脸色微红,敛手道了万福,方道:“云公子说笑了。端茶算得什么功夫。”说完又仿佛不服气,眼光瞥了瞥耳垂上昨日在挑担的小贩那里买的耳坠:“再说,我回回如此端茶,你回回如此夸我。”她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夸点别的。”

云胡听了,似有些无奈,道:“筱筱,不是叫你喊我哥哥吗?”

云胡与宁筱的爹爹宁语兼颇为投合,加之云胡这人嘴甜,每次喝酒来都将宁语兼酿酒的手艺夸得天花地坠,夸得宁语兼自己都佩服自己酿的绝世美酒。于是,在一次两个人谈天谈得豪情澎湃时,两个人拜了把子。由于年岁相差太大,云胡只认宁语兼作干爹。若是认他做兄长,只怕是太欺负人了些。

按说宁筱是该唤云胡“哥哥”的,只是她不管别人怎么说,口里那“云公子”从来没改过。只因为她觉得喊了那声“哥哥”,他们便算是一家人了。那她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心思,便都好似成了不合世理的妄念。

宁筱撇了撇嘴角,坐到了云胡对面。

这时酒铺旁边的疏翠竹林里突然闪出了几个衣衫褴褛、头戴红巾的人。云胡见了,抬头正碰上宁语兼的目光,两人心中皆是一凛。

来人正是此处闻名方圆几百里的“红巾寨”。

云胡心中疑惑,宁家酒铺平日并不曾招惹过这些人,银子也按时缴了。这些人如何还是找了上来?

那为首的人身高九尺,体格壮大,脸上深深浅浅布满了疤痕,长了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这人走到酒铺门帘前面,站定了,许是为了虚张声势压低了原本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好笑:“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家寨主看上了宁家女儿,特的着我来请夫人归寨,这里若有人想吃杯喜酒,今儿寨主高兴,酒钱我红巾寨全包了!”

领头身后的一帮兄弟见他说完,全都扯着嗓子喊了会儿“好!”“寨主英明!”“军师英明!”

酒客闻之,个个脸色大变,不熟的撂碗走人,熟人冲宁语兼打个哈哈,弓着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缩到看不见,悄悄走了。酒铺里一时片刻只剩下了宁家父女二人和云胡。

那军师挠挠头,脸上七分困惑似是不能理解为何人都走光了。这大口喝酒的机会这些人就这样走了?

军师摇了摇头,不管了,先把夫人带回去再说。

他旋即转向瞪大眼睛,微张樱唇的宁筱,却更奇怪的发现那姑娘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军师顿时不知所措了,他慌忙向宁筱道:“夫人您别哭!”

没料想宁筱听了他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大有倾倒山河、翻江腾浪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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