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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一百三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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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被封的第三日, 天方亮,洛阳城内码头处便停满船只。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 一匹又一匹的马,将东京来的贵人们带至锦园。在十里处, 他们自然也被拦下。赵克律与钱商亲自与侍卫言说,侍卫只说按命行事,无有公主指令,谁也不能进。

孙太后看似平静,心中其实有些急。

她忌惮赵琮,却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她也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侍卫面前, 倨傲道:“若我要你让开, 你让不让?”

侍卫双眼直视前方,声音冷漠:“不让。”

孙太后心中慌张,且被这份慌张cì jī得愈发急躁,她不由高声道:“陛下在洛阳多日未归便罢, 我们来这一趟, 却不让见,谁知你们心中打的什么注意?!”

侍卫平静,不言不语。

“你们公主打的到底是何主意?!”

赵克律皱眉:“太后请慎言。”

孙太后回身冷笑:“我此话难道不对?否则公主为何这般,还不让我们进去?”

赵克律也冷笑:“这是我赵家事。”

“赵家公主现在可是不让你进去啊。”孙太后眯眼看赵克律,却刚好看到他身后的魏郡王与赵从德。赵从德竟然对她露齿得意一笑,她心中更慌,慌过却又定下来, 这回怕是真如了赵从德的愿!如了赵从德的愿,后头怕是要大乱,她更要抓住机会,转身还要再说。

赵克律已威严开口:“既是公主命令,我等也不硬闯,你去与公主通报一声,难道这也使不得?”说到最后,他也满是怒意。

侍卫这才拱手:“王爷稍候片刻,下官去与公主禀报。”他转身骑马往锦园而去。

孙太后面色越发不好看,她说话一点用处也无,赵克律不过眉头一皱,侍卫便去了!

锦园中,赵世?躺着的厢房内,床边,赵琮靠着床柱而坐。

染陶轻声走进,小声劝道:“陛下,喝些红枣茶吧?”

赵琮闭眼,眉头紧蹙,面色不比重伤昏迷的赵世?好,甚至看起来更差。只是他一直撑着,他要撑着等赵世?醒来。

他不作声,染陶再道:“陛下,您若不喝,小郎君稍后醒来,瞧见您这般,也要担心的。”

赵琮这才缓缓睁眼,染陶上前,伸手用汤勺往他嘴中喂水。

赵琮吃了几口,哑声问道:“今儿是第几日?”

“陛下,第三日。”染陶苦涩。

赵琮更苦涩,这就第三日了?人怎还未醒?

染陶徒劳劝道:“御医说了,小郎君的血早已止住,能醒的……”

染陶的话说得底气并不足,赵琮笑,能醒的,能醒的,都说能醒的,却为何还不醒?

“陛下,喝尽这碗吧。”染陶再给他喂水。

赵琮垂眸,却又问道:“东京那处可有何消息?”

染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此时他还惦记着这些,她摇头:“婢子这三日一直在这处院子里,尚不知。”

“你去与公主说,派人去外头看看。”赵琮再度将赵世?的手抓到手里,轻手捏着,仿若梦吟般说道,“也到了他们该来的时候,叫公主派江家人去看。”

“是。”染陶不敢耽搁,出去就找赵宗宁。

没一会儿,赵宗宁便大步进来。

“哥哥。”她叫了声。

“坐。”赵琮只出声,却未动。

“哥哥要我派江家人去看?”赵宗宁这些日子已将人全部搜过,也查到了许多东西,只是赵琮一直未过问,她也没来打扰,此时见他终于开始过问,她直接道,“哥哥,那位刺客,是两年前入的县学,还是孙家作的保。孙博勋说他有天赋”

“不是孙家。”赵琮却打断他的话。

“哥哥?”

“孙博勋没这么傻,不是孙家。”

“我也以为孙家若真的这般做,未免太傻。那哥哥要如何处置孙家?”

“孙家必死。”

“嗯?”赵宗宁也很少见他这般冷漠,赵琮一向很是仁慈。

赵琮依然低头,垂眸,声音冰冷:“孙家定要死。”他对这些人家千忍万忍,总想着留他们一命,现在看来,他留他们的命,他们却要他的命。他首先拿孙家开刀,叫那些暗地里的人知道,他赵琮当真不是好惹之人。

“……哥哥”赵宗宁还要再说话,外头澈夏禀道:“公主,江郎君派人来回话。”

“进来说。”

澈夏进来,低头道:“陛下,公主。太后、惠郡王、魏郡王、钱相公,等人全都来了!江郎君去的时候,正好也有侍卫回来禀告呢!江郎君派人来问,是否要让他们进。”

赵宗宁“哼”了声,赵琮已先道:“带他们进来。”

“是。”

“赵从德来了没?”

澈夏一愣:“婢子没问。”

“去吧,即刻带他们过来。”

澈夏退下,赵宗宁不解:“哥哥,你为何专门问及四哥?”

赵琮这三天陪在床边,等赵世?醒来,也一直在想,想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他死。他想到很多人,他怀疑很多人,但第一个明确排除的便是孙太后。孙太后多年来,与他斗智斗勇,互相了解,孙太后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狠心肠。

只是除了孙太后还有谁?

赵从德倒也不是十分令他怀疑,赵从德的蠢不是装的,他是真蠢。只是这样的事儿,要么是极聪明的人所谋划,毕竟那样的情况之下,只要赵世?晚来几息,他必死无疑,当真是争分夺秒。要么就是极蠢的人所谋,蠢到他一离了东京便要害他。且他近期在朝中的行为,怕是令更多的人开始慌张。

赵从德与孙太后之间关系匪浅,他其实不想往赵从德身上想,却屡次在脑中闪过此人。

他是能够穿越的人,有时,他很信自己的直觉。

他轻声道:“问问罢了。”

赵宗宁未当回事,陪他坐着,坐了好一会儿也未见有人来回话,她怕江谦降不住那些人,便道:“哥哥,我也去瞧一眼。”

“去吧。”

赵宗宁转身往外去。

赵琮依然低头,他等着,看这帮终于等不住的人,以为他已经病重或者死了的人,看他们这回又想从他身上拿走什么。

他挑起嘴角,明明在笑,眼中却全是寒光。

他在意天下人,在意赵家人,尽可能地平衡一切。他们却屡次逼他,他也要顺着心意来一回。

无论刺杀之人,与今日前来之人到底有何心思,他再也不会去在意。

从今往后,他想如何,便如何。

一味的所谓仁慈,有何用处?

而不等赵宗宁走到院外,孙太后等人竟然全进来了!

江谦虽是世家子弟,家中久无人入朝为官,自然是制不住这些人,但赵宗宁未想到,孙太后等人既然急成这般。她挑起嘴角笑,反倒停住脚步,看着他们走近。

孙太后面上有急躁、有慌张,也有一丝兴奋。这般看来,她压根不知道他们孙家早就被拖进水中了!赵宗宁还看到她身后的孙筱毓,赵宗宁再看赵克律,看魏郡王,看钱商,看更多的官员,这些都是哥哥信任的人。

当她看到,他们面上好歹真有几分因哥哥而起的担忧时,她心中才好过一些。哥哥那番好心,倒也没被这些人全给糟蹋了!

哥哥那样在意小十一,一心想等小十一醒,不愿见他们。

她自然立在原地,等他们走近,便不让进。

他们赵家人还未说什么,孙太后先急了,与她说了一番话,她依旧不让进,孙太后怒道:“公主这般推诿,到底是何居心?!”

赵宗宁反问:“娘娘又是何居心?”

“陛下原本两日前便要回开封!为何突然拖延?又为何园子十里外都禁止出入?若不是附近百姓发现,我们要被瞒到什么时候?居心?我只想问公主到底是何居心!”

赵宗宁不慌不忙:“那娘娘猜一猜我到底是何居心啊。”

“你!”孙太后往前一步“我们今日来,定要见陛下一眼,不管是生是死,是好是坏,见了陛下我们才放心!”

赵宗宁听到她这般说,心中气得狠,哥哥还好端端的呢,她口中就死啊活啊的!哥哥不信这事儿是孙家干的,她还是觉得孙家脱不了干系!但她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容:“娘娘怎似什么都知道?娘娘莫不是事先便听人说了什么吧?”

“我能提前知晓什么?我与所有人一般,昨夜才知晓!公主且让开!”

“我若不让呢?”

孙太后心中本就慌,也怕,更急,被赵宗宁这般一激,直接道:“公主难不成要趁这个机会上位为皇?!”

赵宗宁眼睛一眯,轻声道:“什么机会?”

“陛下久久未归,定是身上又不好,公主不知是何机会?”

赵宗宁“哈哈”大笑两声,气得从袖中抽出鞭子,孙太后自己想当皇帝想疯了,当人人与她是一样的想法?她抬手用鞭子直指孙太后,正要往地上甩,福禄静悄悄地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公主,陛下召他们进去。”

赵宗宁一愣,小十一在里头昏迷不醒,进去扰了人怎么办?

但她也不违哥哥的想法,既这般说了,哥哥自有打算。

她冷笑着让开身子:“既如此,太后娘娘自个进去瞧瞧吧。”

孙太后未听到福禄的话,虽觉着赵宗宁突然让她进去有些怪异,但她俨然顾不得。她再不拖延,匆匆进去,其余人等自然一并跟着进去。

唯有赵克律停下脚步,与她道:“宝宁,这?”

赵宗宁心中一暖,看向同样留下的魏郡王与钱商,说道:“王叔、二哥与钱相公进去吧,进去便都知晓。”

孙太后是头一个走进厢房的,她绕进隔窗,抬头便见赵琮坐在床边,大面朝外。

她一惊。

她想过各样情形,却当真没有想过这种,她未想到赵琮竟然完好无损!不仅完好无损,他还这样坦然地坐着!

她大惊的同时,不解极了,赵琮既无事,为何要留在洛阳多日,谁也不通知,政事也不管,任人误会。又为何要封江家园子,十里内不留人?!

她再往赵琮身后看去,赵琮身后的床榻上的确躺着人。

她脑中还要再想,但已来不及,她瞧见赵琮对她笑了。

赵琮缓缓对她露出一抹笑意。

那笑容明明很温和,甚至也很寻常,孙太后却不由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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