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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狼烟已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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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拉住了他。

林疏低头。

是盈盈。

盈盈拉着他的手, 抬起头来, 眼眶有点红,鼻尖也是,乌黑漂亮的眼睛里蓄了眼泪。

林疏微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

盈盈拽住他的手, 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林疏的脚步顿住了。

那几个字是“刚才,你进来的时候, 爹爹就醒了。”

林疏回头,定定看着重重屏风之后凌凤箫模糊的睡颜。

原来已经醒了么?

他也不愿见自己么?

林疏想,确实是这样的。

相见不如不见。

与其……相互折磨, 不如现在这样。

走了也好。

他已答应了皇后,来日南夏北夏开战, 会站在凌凤箫这边,那么现在应做之事便是会山巩固修为心境。待来日, 战场之上,能够多些胜算。

再然后……凌凤箫加封为人皇,天下太平之时。

到那时——

到那时……

他又当如何?

林疏望着天上无边星月,心中一片空茫。

盈盈重新扯了扯他的袖角。

他望着盈盈, 想着她之前那些控诉,在她手心轻轻写字。

“告诉你爹爹。”

“不要……过分劳累。”

“不必为萧灵阳生气。”

“早睡。”

“多加餐食。”

“保重。”

盈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滑落下来了。林疏伸手给她拭去, 然后写“你也是。”

盈盈咬住嘴唇, 点了点头。

她写“我以后还能去梦里找你么?”

林疏写“好。”

盈盈就那样望着他, 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林疏知道, 盈盈一向是很乖顺的,并不像萧无缺那样执拗。

松开了手,他继续往前,走出宫门。

出去一段路,他回头望向楼台掩映之间,花木扶疏的梧桐苑。

苑里的灯火,一点一点熄了,仿佛开始安睡。

他心中有什么东西缓缓崩落。

他忽然之间,很想回去,然而终究没有再回头。

他走出宫门,走出杨柳依依的御街。

街尽头有个供人赏玩的莲池,四月里,莲叶未展,池面平滑如镜。

林疏走进,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和上辈子,和多年前一样乏善可陈,一样面目可憎。

但又是挣脱不得的。

这仿佛是他的命。

一阵衣料的窸窣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疏抬头往声音的源头看去,看见池边踉踉跄跄走来一个人,那人走到一棵柳树旁,扶着树干,肩头颤抖,似乎在干呕。

过一会儿,又走到池边,也像先前的他一样,怔怔望着水面倒影。

这时,林疏终于看清,眼前这一个,是个熟人。

谢子涉。

林疏看向她来时的方向。

见一座宽敞府邸,隐有繁灯之光,丝竹管弦之声,可以想见里面是怎样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了。

他正看着,就见谢子涉走近,因着微醺而有些飘忽的声音道“小林疏?”

但见她穿一身广袖黑缎长袍,绣银纹,是很华贵正式的款样,但是,是男人的制式。

她一头青丝也未像寻常女儿那样精心梳理,而是简单一挽。昏暗中,只能隐约看见她的面容,仍像当年学宫中一样清秀,只是也憔悴许多了。

当年大雪纷飞之中,儒道院的大师姐一身旧青袍,提灯踏雪而来时,眉梢眼角的意气,似乎磨损许多。

林疏“嗯。”

谢子涉确实有些醉了,打量他半天“仙君呐……”

说罢又微微弓腰,掩口,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模样,很是难受。

林疏递给她一枚解毒丹药。

在仙道的理论里,酒,亦是毒。

谢子涉接过来,吃了下去,过一会,似乎好了许多“多谢。”

林疏“不谢。”

谢子涉倚着柳树,望向池面,道“我是出来躲酒的。”

林疏没有答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答,而想来谢子涉也未必需要他答。

果然,谢子涉不以为意,继续以一种类似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现下的风气,以宴饮为乐。各个派系又自成一家,若我不与他们一道应酬唱和,朝堂之上,恐怕无援。”

她低低笑了一声“今晚,我原想写奏疏的,再不济,也能读些书。”

显然,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谢子涉道“只是现在人心惶惶,殿下行事又果决狠厉,过几天,只怕主和派仅余的这些人……也要散了。”

夜风里,她那原本清亮的声音,有些发哑。

林疏问“为何主和?”

“安天下者……”谢子涉的声音像叹息“在德,不在险。”

她摘下一枚柳叶,怔怔望着,道“儒学正道,尽在我南朝,北夏与蛮子沆瀣一气,纵然现下兵强马壮,然而,无有圣人□□,百年后……终究不值一提。若我朝能将养生息,韬光养晦……”

她扶着柳树,低低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不谈。”

林疏“若北夏进犯,又当如何?”

谢子涉道“割地求和。”

说罢,她又自嘲般笑了笑“只是,却无人同意我,我亦……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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