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飘摇（1 / 2）

11.飘摇

梁秋山坐起了身，从客房的柜子里找出一件鸦青色的睡衣套在身上。打开门叫来了黄妈，看了眼床上软着身子的苏灵珮，吩咐她替苏灵珮清洗一下。

“梁先生。”苏灵珮裹着被子，露出一双黑眼珠，不安地看着他，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您要走嘛？”

梁秋山只回头分了他一眼，转而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梁先生骗人。”苏灵珮带着哭腔，颤抖着又说，“明明刚刚您才说过，只要我说了……说了那些话，您就不会再丢下我的。”

梁秋山摩挲着雕花的门把手，垂着眼眸，良久才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像是在对自己说。

“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你在这乖乖呆一段时间，我自然会接你回去的。”

梁秋山的补充像是在对苏灵珮让步，但听起来又像是在对自己让步。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隔绝了苏灵珮后面所有的声音，包括那些听起来就让人心疼的哭声。

他的确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昨晚大华饭店的事情引出了一连串后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要么不起头，一旦开了头就会像拉蚂蚱一样，拉出一长串来。

梁秋山站在书房的窗前，开了个小小的窗脚透风，再点了根烟。今天他没有抽雪茄，而是一支普通的哈德门。

雪茄的口感是富有层次感的，像香水，能品出前、中、后三个不同段的多种味道。他今天并没有这个心情来细品，他只需要一支简单的含有浓烈尼古丁的香烟来压一压心头的不安与焦虑即可。

他吐出一口烟雾，在朦朦胧胧中走到了桌上的电话转盘在他手里拨了一圈又一圈，随即睡梦中的林海被叫了过来。

其实今天并没有轮到林海在司令部里值班，但他作为梁秋山的首要亲信，他是有职责随叫随到的。只是令他疑惑的是，按道理梁少将现在应该还是在莹玉楼里的陪王玉楼的，就算王玉楼已经不用他陪了，梁少将也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家里。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一只脚刚踏进书房，梁秋山问他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谁给他的权利把钥匙拿走的？

林海懵了半天，他本来想说明明是您让我把钥匙藏好，以免黄妈和陈伯心软放了苏灵珮出来。

但他还没说，梁秋山就把烟掐了，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指着桌子，让他赶紧把钥匙放在桌上。

等林海匆忙地从口袋里拿出客房钥匙放在桌上后，梁秋山才开始说正事。

“陈镇来过电话了。”他在林海这样的亲信面前一般不会叫陈镇陈将军，而是直呼其名，“说是机会来了，他最近会让李同文把大华饭店的事故责任都揽下来，李同文失了民心，我就能名正言顺地顶上去了。”

“那少将您觉得呢？”陈镇不解地问，他自认为既然总司令部那边都这样说了，那他们只要照做就不会再出差错。

梁秋山冷哼一声，单手挡着窗口吹来的风垂头又点了一支烟，甩了甩手里的火柴，才说：“陈镇是个庸才，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不过是靠祖上积德罢了。李同文还能傻到任由他摆布？他也不动脑子想想。”

梁秋山半眯着眼，又说：“还有他身边那狗头军师，只会搞些勾心斗角的把戏，哄得陈镇一愣一愣的。真要碰到事了，他肯定第一个往后面跑。”

林海偷偷瞥了梁秋山一眼。

梁秋山脸上写满了轻蔑，他只知道一直以来梁秋山对于陈镇都有诸多不满，包括德不配位。但他总觉得梁秋山和陈镇之间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纠葛，可再多的内情他也就不清楚了。

林海一直觉得他这个主子

虽然无权无势，但却能步步为营从底层爬到如今的少将，单凭这一点，梁秋山这人深不可测。

伴君如伴虎，他不敢妄自揣测。

“少将，您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林海问。

“嗯。”梁秋山在后面书架上一口很小的青灰色烟缸里弹掉了烟灰，烟灰很快地散落，橘红色的烟丝须臾便转暗，和青灰色烟缸融为了一体，“李同文最近肯定还有新的动作，你去看看，不着痕迹地帮他一把。”

“我说的不着痕迹，是要让陈镇看不出。”梁秋山把烟摁在烟缸里，才说：“但要让李同文该知道的时候知道。”

林海觉得自己还是不明白，梁秋山和李同文应该是水火不容的，怎么会帮他呢？而且，明明昨夜里，梁秋山还要杀死李同文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梁秋山像是看穿了林海的心思，又说：“林海，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昨儿那样大的厂子里陈镇的眼线不会少，他再窝囊，这事也是够格的，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