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温言一路都跟着谭书妤下楼，随着她走到汽车旁边，然后一步步看着她从包里面取出车钥匙，轻轻按下，紧接着便拉开驾驶座车门。谭书妤正准备上车，却望见温言仍旧愣愣地杵在原地，她不由得停下动作，偏头看向一旁的温言，语气略带一丝疑惑地问道：“怎么还站在那不动？快上车吧。”

温言半天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谭教授，我是不是不可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啊……”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谭书妤看着她两只手紧紧的拽着衣角，一脸忐忑兮兮的样子，心中越发感到好笑。

“我上次在书上看到，副驾驶是配偶的专属座位……那我是不是要坐到后面……”温言咽了口唾沫，犹豫不决地说道，眼神却是四处飘荡游离，半分不敢与眼前的人对视。

话音刚落，便惹得谭书妤一阵发笑，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不过，话说回来……这条乘车礼仪，自己以前是有听说过的，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温言也很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两人都是女子，温言又是与自己同校的学生，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晚辈了，谭书妤倒是对此没有在乎，甚至，如若不是温言的提醒，自己都差点忘记有这一条礼仪规则了，但看起来……温言她似乎很介意的样子？

半晌，谭书妤才收敛住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勾唇说道：“温言，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这些的，这只是针对异性而言，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讲究这么多了。“

被谭教授摸头了啊……温言好像感觉到，心底正在微微荡起波澜，掀起涟漪。几乎是倏然一瞬，温言的脸便渐渐红了，直到耳根。

温言有些不好意思是扭过头去，然后迅速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她害怕，怕谭书察觉到自己脸上细微的变化，于是故作轻松地朝她呲牙笑道：“我很容易晕车，还是坐在空间稍大点的地方好了，这样比较舒服。”

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如果坐在前排的话，脸红就要被谭教授发现了，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谭书妤心里不由得莞尔，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女孩脸上分明的羞怯，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总感觉温言好像在躲着自己，难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因为自己平时过于严肃苛刻了，以至于学生都不敢靠近？她稍稍思虑了一会儿，好像平时上课的时候，自己的确很少会展颜露笑……

看来自己也应该多走走“亲民路线”，以此来拉进与学生们之间的心理距离，才能够更好的了解学生。只不过……她现在才发现，这孩子原来是这么容易害羞的。想来也是有趣，明明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跟小朋友一样腼腆，倘若……与自己等量齐观，温言也的确算是“小朋友”了，想到这里，谭书妤不禁摇头失笑，也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安静得甚至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气氛委实让温言感到浑身不自在，她伸手摇下车窗，妄图借着傍晚的风吹凉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纠结了老半天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谭教授，餐厅难道不是在学校附近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开车去呀？”

谭书妤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孩笔直端正地坐在位置上，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明明刚才在宿舍里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全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样的转变未免也太快了，谭书妤眸中不知怎么的就沾染上一丝柔软的笑意，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她一边打正方向盘，一边向温言说明原因：“因为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待会吃过饭后我先送你回学校，然后还要去一趟研究所。”

研究所？谭教授原来不仅要上课，还在搞科研，每天学校研究所两头跑，压力应该很大吧？温言蠕了蠕唇，转而一想，又忽然眉开眼笑地问道：“不是有句话吗，说什么……不以科研为目的的读博就是耍流氓，谭教授你怎么认为呢，真的是这样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让谭书妤有点忍俊不禁，眼底笑意加深，将车子缓缓倒进停车位后，拉下手刹，而后便转头看向温言，嘴角微微牵动，声音轻缓地向她解释道：“那倒未必，这话说得有点舆论压人了，按照现在的社会状况，如果每个毕业的博士都去做科研，中国就算再建一百所高校和科研院所恐怕也吸收不了。”

温言低头仔细琢磨了一番，嘴里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好像也是呢……现在不是还有很多博士生在自主创业吗，嗯……政府机关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印象中她的二堂姐好像就是工商管理专业博士毕业，然后通过省内人才引进计划，去了直接给的处级，现在已经进到省发委工作了，年薪可想而知是不会低到哪里去的。

谭书妤闻言后笑了笑，将车子熄火，拿过副驾驶上的挎包，紧接着便拉开车门，对正垂头坐在后排，嘴里仍旧喃喃自语的女孩柔声提醒道：“温言，我们要是再不快些的话，餐厅可就要没有位置了哦。”

温言猛地从思考中惊醒，真是的……她怎么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回过神时，她连忙讷讷地点了点头，才拉开门下车。

搭乘电梯时，谭书妤忽然就想起了方才与温言在车上说的话，温言她……是不是这么早就已经计划读博了？心中不免好奇，侧过头轻声问道：“温言，你是在考虑读博吗？”

温言顿了顿，才应声回答她：“嗯……还不知道呢，不过距离那会儿应该还远着吧，我现在都还没想好到哪里读研呢。”她尴尬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毕竟自己现在连本科都还没毕业，提及这些确实早了。

谭书妤思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如此，还是应该先把眼前的路走好，一步一个脚印才行。”

等到她们到达餐厅时，不出所料，果真是一片“人满为患”的情景，放眼望去，只剩余两桌空位了，温言毫不犹豫地跑到靠全景窗的一桌坐下，对着正朝这边走来的谭书妤笑脸相迎地招手道：“谭教授快来，这个位置可好了，还能欣赏夜景呢。”

谭书妤径直走到温言的对面坐下，顺着女孩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天色虽然还没完全暗下，但街道上却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上的车辆更是川流不息，餐厅位于大楼最顶层，几乎能够俯瞰半座城市，看着眼前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谭书妤自嘲地笑了笑，此时此刻，她大抵明白了朱自清先生说过的那句话：“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待她回过神时，温言已经端着两个餐盘朝这边径直走来，为了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异常情绪，只得渐渐舒展了眉头，拿过她为自己准备的餐盘，嘴角噙着一抹笑，淡淡道：“谢谢你了，温言。”

温言摇了摇头，弯眸道：“谭教授你太客气啦。”她则是一副满脸喜色的样子，不知怎的，大概是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菜品过于激动，伸手就拉起她的手腕，带着她来到甜品区，指着橱窗里面仅余的一块草莓夹心蛋糕，启唇笑道：“我觉得这块蛋糕一定很好吃。”

谭书妤就那样任凭女孩握着自己的手腕，一时竟有点不大习惯。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无缘无故地触碰，但现如今对温言似乎并不排斥？心里无奈却又略有些疑惑。方才还是那样害羞的样子，现在怎的，又变得这么大胆了？真是……很有趣的一个女孩。

餐桌前，温言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嘴里细嚼慢咽，待她吞咽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就是感觉……味道好像偏淡了。”

谭书妤闻言，抬眸望她，忍不住笑了出声，假装一副正在思考什么的样子，揶揄道：“哦？我记得温言好像说过，自己就喜欢清淡点的呢，难不成是我记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