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替天下人报仇（1 / 2）

下午时分，马夫们正在铡草，院中的两口大锅正在煮马料，锅中的马料乃是黄豆，黄豆先在盐水中煮，接着晒干，便可久存。而铡草，讲究草不过寸，需铡得很细。孙二正在铡草，一个马夫禀报：“刘四说那点豆油还不够几位头领吃，要甚豆油，往马身上抹点猛火油一样薰虼蚤”。孙二闻言怒道：“抹猛火油，娘的个彼，要是将马烧死了，他刘四担待得起么！”

听着孙二的动静，一个马夫心里念叨着老别撅，一边从屋檐扯下几抱麦穰，正要抱去煮马料，突然，身后一声“孩儿们”，接着是莫名其妙的一句，“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他回身一瞧，刘洪起正立在院门口，一副小人得志，捡到狗头金的猖狂劲。

驴三松开铡刀把，涎着脸迎了上去，正待开言，刘洪起冲他怒道：“个奸蛋，冬日还早，便抢炕头掉锅里，头伙只盛半碗争食吃，欠调教”。驴三灰着脸退了下去，刘洪起又道：“也还有点古典美，若是始点里的垃圾，我早将你物理删除”，甚？古典？始点？物理删除？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早晨被刘洪起扇过嘴巴的张队官上前道：“日后都要叫刘先生，刘先生是掌盘子的世兄弟，不日便要做军师的，刘先生住不惯中军，且在这里委屈几日，若敢对刘先生有半点不敬，一顿板子呼杀了”。

“你且下去吧”，刘洪起吩咐道。张队官便走了。接着进来几个抬筐抱坛子的兵卒，刘洪起吩咐将物什都摆到磨盘上，这些军士便也下去了。

刘洪起立在磨盘前，扫视众人，他迎着歪嘴惊恐的目光道：“你莫吓破了胆，咱不寻你算帐”

孙二两手在围裙上擦着，上前问道：“刘，先生，这是——”

刘洪起指着筐里的疏菜道：“晚间做菜糊糊，都几个月没吃着菜了？都瞎逼日眼地夜盲症，再不吃还要得败血症”，又指着大坛道：这是豆油，做菜糊糊时放些，不吃油饭量就大，又指着小坛道，这是猪油。

孙二手足无措地上前，揭开坛子闻了闻，一众马夫也围了上来，有人道：“上午不该错恼了刘先生，刘先生好一脚，踹得俺胸口疼到这咱”。有人道，猪油拌秫秫，可是香。有人道，三好吃，黄澄澄的油糕，软不秧秧的穈子窝窝，新媳妇的嘴。孙二道，先生果然是有些造化的，先生这一去，俄半晌不得劲，生怕有个好歹——刘洪起听出了真诚，他冲孙二一抱拳。

刘洪起吩咐道：“将那席子，还有各人的衣裳，都用沸水烫，俺身上被狊虫咬得没一块好地方”。说罢往堂屋去了，“上床歪歪，俺半宿未睡，说话轻些，都莫要吵嚷”。

此时，在南边十里寒冻店的麦场上，闯塌天刘国能正在观看刀盾手操练，但他的心思全不在这上面，他久久伫立，忽地吟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之后，他点了点头，心道好诗，能文能武的一个人。接着，他又无法自抑地想到了汉高祖杀韩信，朱元璋屠戮功臣，随即，他在心中叹道，这才到哪，就想这些。不过此人——

说是都莫要吵嚷，但刘洪起睡到黄昏时分时，还是被吵醒了。只听窗外有人唱道：第一次瞅你，妹子你不在，你娘打了俺两锅盖，第二次瞅你，你哥将俺撵出了咱村外，第三次瞅你，你正在，搂着你亲嘴**奶——

孙二端着碗放了油盐的韮菜糊糊，喝得心满意足，舒服得忘了形，便唱了起来。忽听堂屋里传出声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美丽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众人都忘记了咀嚼，专注地听着。驴三低语道：日怪，吼得什么嘛介？

不多时，堂屋门吱地一声开了，刘洪起走到院中，孙二惶恐地迎了上去，道：“忘了先生的吩咐，扰着先生睡觉了”。刘洪起道：“老是睡也不好，我小时便将个头睡扁了，待大时，旁人便叫俺西平刘扁头”，众人闻言看去，刘洪起的头果然略略有些扁，但不仔细瞧不出来。

一个马夫道：先生可是西平县的刘财东？将盐店开到河南三府十七县的，做的好大事业，挣得泼天似家业？

刘洪起笑道：“不过是个私盐贩子”。另一个马夫动容道：“果然是刘大官人，这不说是刘扁头，俺通不晓得是谁，一清早俺有眼无珠，活该挨了大官人一下”，说罢，居然冲刘洪起跪了下去。

刘洪起不耐烦道：“起来，莫要惹人嫌憎，甚刘大官人，你去问刘国能，可知西平刘扁头是谁？俺在他眼里算个鸟，虼蚤都不算，虼蚤还能咬他一口，他一队兵遇着俺贩盐，俺便被拿来了，伙计也叫杀了七个”。

这时，歪嘴吭哧道：“依着刘先生的吩咐，席子用滚水烫过哩，今晚没得虼蚤”。刘洪起闻听大笑道：“俺是扁头，你是歪嘴，俺还不如你”。一众马夫也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