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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章 帝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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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铮亮,映出一道红色身影,庄严,强大,冷傲,让人不敢谛视那倾绝天下的容颜,因为此刻,这份谪仙之气冷如冰霜,高华如神,锋冷如刀。

执明瞳孔放大,热泪盈眶,忍不住爬起跑了过去。

“阿离。”

那一瞬,他只想扑到这个红衣人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不管花开花落,不管冰霜封心。

这世间,除了慕容黎还有谁能将那身红衣穿出帝王之尊,谪仙之清。

不是慕容黎还能有谁。

若是梦,那就做一个美梦吧。

他才跑出三步,就被巽泽凌空提了起来,冷冷注视着:“阿黎,人在何处?”

“是你……”执明看清巽泽,宛如从梦魇中醒来,而后,便沦入无尽的追悔与悲戚。

入了黄泉的人,又怎会回来?

他的目光垂了下来,看向冰封的废墟,黄沙尘土,埋葬了慕容黎。

因他而葬。

没有一丝侥幸的希望。

执明怔怔的看着浅坑,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又沾湿了衣襟。

巽泽不禁感到一阵晨风的凌迟,执明目光垂下的时候,他似乎预料到了可怕的结局。

他目光一冷,手上劲道掐得执明骨骼咯咯作响。

一字一字道:“说,阿黎在哪?”

“阿离。”执明宛如感觉不到疼痛,泣不成声,“陵墓坍塌,阿离没能出来……”

灵魂,仿佛瞬间掉入寂寞的黑暗中,孤独窒息。

巽泽一扫四方,奢华恢宏的宫室,建筑,石柱已被摧毁,化为尘埃,只剩下支离的骸骨,森然垒砌,像是重新堆起一座座乱坟,随时要将生者拖入沉沉的死亡。

在这妖异的废墟中,埋入墓底,就再也不会醒来,连尸骸都挖不到。

即便有幸不被巨石砸中,沉在百尺下暗黑的地底,又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悲凉。

一阵真切的无力感突然袭来,仿佛慕容黎千百年来承受的绝望孤独与悲伤,都在一瞬间降临在巽泽身上。

漫漫煎熬,无尽痛苦。

永远陷身于此,永远在这座坍塌的帝墓深处,绝望地等待。

可执明却活了下来。

无人生还,他却生还。

猛烈的嘶啸声自剑匣上响起,仿佛毁灭前天地最后的呜咽。

景阳剑瞬间化出一道璀璨的气流,旋绕在巽泽周身。

“因为你?”巽泽双眉冰封般挑起。

盛怒。

“不要把我的纵容当成大度。”

“执明,我一次次纵容你,却给了你一次又一次伤害阿黎的资本,你怎么不去死?”

狂放的真气飙射而出,缭乱成龙形飞舞在巽泽身侧,他就像是御龙而行的上古魔神,傲岸的驾驭众生。

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人敢违抗,没有任何人敢侵犯。

“你为何无辜?”

“你怎么不去赎罪?”

剑气化为万千血影之针,完全刺透执明身躯,在体内爆开了一团血雾。

执明瞬间肌肉受激,冷汗淋漓,不住抽搐,疼到宛如一寸寸割开血肉,挑筋断脉。

然而他却轻轻的笑了,越笑越大声,最后竟俯身下去,放声狂笑,一直笑得全身抽搐,笑得满面血泪,泣血锥心。

喃喃道:“也好……”

他是应该以身殉之,陪他一起去死的,他活着有什么用,独留世间,一个人做那苍生的王,有什么意义?只有无休无止的梦魇,日日凌迟锥心。

他放弃反抗,眸子中尽是凄伤和绝望的空洞。

何不就此让巽泽的剑成全了他。

“想让我成全你?”巽泽脸色骤然一变,激绕的气流穿执明琵琶骨而过,刺进废墟,巨大的力量将废墟搅出漫天烟尘,他透过黄尘审视着他,戏谑般冷笑,说出一句谶语,“你将生生世世应验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之苦,蚀骨灼心,永不得解脱。”

他猝然放手,将执明抛开,弃如敝履。

再不看执明一眼。

执明浑身脱力,重重的摔进尘埃,破碎了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蔓延,摔倒,就再也爬不起来。

巽泽,已将他胸骨击碎。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清泪,一点点在巽泽眼中凝聚。

他曾向他许过诺。

阿黎若愿天下兴,天下便兴,阿黎若野心勃勃,便陪他杀伐天下。

他守护他,便会守护他的一切。

慕容黎坠入帝墓深渊时,或许是拼尽全力,才为执明留得一线生机。那是他最后的希冀,纵使万劫不复,也要将曾经的恩泽还清。

那他又怎能将他最后的执念摧毁,让他惶惶遗憾而去。

他握着万道剑气,能将执明揍到残废,却不能伤他性命。

愤怒,狂悍飞舞,直击苍天。

这才是王者一怒,没有人能怀疑,巽泽若发起疯来,可令天下顷刻崩坏,让世人全部罹难。

巽泽目光阴冷,将即将落下的泪水强忍在眼眶,走到纯钩剑前,拔了出来,收入剑匣。

“阿黎,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找到你,逆天改命,在后半世的风雨中,陪着你,若你不安好,天下人就别想安好。”

神魔的爱,只为一人。

铮然声响,景阳剑跳跃入掌,瞬间化出一道璀璨的气流,穿破寂静的晨光,向着碎石废墟怒斩而下。

他要斩破这狰狞的曙光,击碎不祥的命运,撕开层层废墟,找到他的偏爱。

他要凭一剑之力将这座帝墓废墟移开,斩到地心深处,寻找那一缕幽红。

就算是万丈深渊,他也要一跃而下。

突然,两个字透光而出,映入他的眼帘。

枢居。

苍龙横飞,剑气之光一瞬千里。

……

仲堃仪走进枢居,拿起笔,才准备在刻有执明二字的木牌上划上一个叉,就见壬酉满身伤痕,笑容满面的走来。

仲堃仪放下笔,拿了一份药膏,递了过去,淡淡道:“你伤的不轻,及时用药,切莫留下后遗症。”

壬酉并未接,笑容可掬:“皮外伤而已,若不装得像些,怎能迷惑得了慕容黎,让他笃定已将我杀死,转而开启机关,闯入墓穴,做了那位帝王的陪葬。”

陵墓坍塌的余音此起彼伏,犹在回荡,声声悦耳,壬酉微笑看着仲堃仪:“这样的结局,可令先生满意?”

仲堃仪道:“生死别离,人间惨事,青春丧偶,中年丧子,固然悲痛万分,也抵不过和好如初后又亲手送他下地狱来得锥心。族长布局,较之我让他两相杀对峙,发挥得更淋漓尽致。生离而诛心,天权国主这生,都将会在悔恨悲痛中度过,倒让我想起曾经天璇的那位王陵光,少年是何等雄姿英发,若非丧失挚友,潦倒醉酒,又岂会那么容易败于慕容黎之手。这天下易变,不由得让人一阵唏嘘感叹。”

壬酉苍白的面容上,微笑如刀:“先生莫非临时起意,对执明生出恻隐之心,留他回天权?”

仲堃仪重新执笔,沉默片刻:“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毕竟他让我想到吾王孟章。”

笔墨飞走,执明二字就此划掉。

一条黑影匆匆赶了进来,见到壬酉满身鲜血还拖了一地,吓了一跳,他瑟缩着,不敢走近血泊,远远的跪了下来:“启禀族长,大事不好……”

壬酉看也不看那人:“讲。”

那人道:“据探子回报,我们派去南山截杀玉衡郡主的几批杀手,全部罹难。属下猜测……”

仲堃仪补充道:“玉衡郡主并未在那场死局中丧生?有可能已在赶来的路上?”

那人点头,瑟瑟发抖:“广场中央来了位不速之客,一身红衣,像复仇的魔王,不知是不是……”

壬酉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这样的天劫都杀不死的人,到了这里,又能如何对付?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要让那人退下。

那人慌忙道:“族长,迷雾毒阵虽然厉害,但曾听闻玉衡郡主也擅毒蛊之术,若他解开彩雾之毒,瑶光天权精兵攻入,非我族之力能对抗,族长可要早做打算。”

壬酉:“全族人集结,防守待命。”

“是。”族人退下。

壬酉慢慢又将目光投向仲堃仪,有些深意:“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你说八剑?”仲堃仪问。

壬酉笑颜如花,不紧不慢道:“佐奕手中曾有一份我族丢失的六壬残卷,记载关于八剑的一些内容。我一直在想,世人都妄图得到八剑执鼎天下,先生也是拥有鸿鹄之志的人,却为何对八剑不闻不问。先生与佐奕走的颇近,想必应当知道六壬中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仲堃仪道:“告诉你也无妨,六壬尾页曾显现出一个诅咒——不得好死,同归于尽。至于是真是假我一个半年不能动武之人自是无法去验证。再说,以我的武功,还不足以驾驭这种传说中的上古神兵,自然是不敢觊觎的。”

壬酉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触动:“我隐约猜到八剑伴着不详之兆,却原来是这般结局。”

仲堃仪脸色淡淡的,慢慢有了一丝笑意:“如今八剑都在玉衡郡主一人身上,你不妨让他验证,是真是假。”

“不谋而合。若再以王者之血相祭,那便更好了。”壬酉凝望着仲堃仪的眼神,缓缓说道,“届时,这个天下分崩离析,先生出山指日可待。”

两王一仙人,全部丧命于此,天下之争的棋局就可重新开盘了。

“你也可以以帝王座下大司命身份重启山河。”仲堃仪收手,将笔轻轻搁下,眼睛里就闪过一道光。

壬酉的眼睛里,也闪过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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