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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且孤且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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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慕容黎会心一笑,双手勾紧巽泽,心安理得靠在他的后背上。

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任去自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杜白麟终于迎来了曙光,将翎墨驮出隧道。

花不冷牵着一辆马车,已在巨树下等了许久,周身染着夜露的清凉。

他绷着的一口气,终于在看到翎墨的时候松了下来,向杜白麟道了声谢,接下翎墨,眼中有了一层薄薄的关切:“你没事吧?”

杜白麟大口喘着气,如释负重,却惊异的发现,翎墨居然是醒着的。

翎墨在花不冷的搀扶下缓缓站直了身子,向花不冷道:“失血过多,还能撑住。”

白衣血色斑驳,尤其袖口更甚,花不冷轻轻托起他的手腕:“这血?”

“为阁主流的。”翎墨道。

慕容黎飞跃穹顶,被妖刀一击而落,空中溅血,是他割腕挥洒,助慕容黎迷惑了陌香尘。

杜白麟立在一旁,大为不解,他怎么驮着的是个活人?

不,他的意思是,翎墨根本不是昏迷不醒,他清醒着,是有行走能力的。

那么,他岂不是白白受了长达一个世纪非人的折磨。

究竟为什么,要让他做神级大冤种!

还没等他向翎墨质问,发泄心中不快。

翎墨血色缺失的面上展现着锐敏的观察力,阴冷道:“阁主的意思。”

阁主让他昏迷不醒,他岂能睁眼。

阁主……巽泽……杜白麟不能惹。

杜白麟那个哀怨啊!

猛然一个激灵。

残月冷照。

是巽泽从他身边走过,将慕容黎扶进车厢。

巽泽并不理会杜白麟,示意花不冷,把缰绳给他。

花不冷怔了怔,显然未曾料到巽泽上了他的马车,他驾车来,本意是接……

他看了看翎墨,重伤在身,不宜奔波。

阁主卓然尘外,向来不沾俗物,很少需要马车的,哪成想竟然光顾他那不堪入目的小破车。

原本这是天大的恩宠。

可一旦成了阁主的座驾,他们的凡躯便不能玷污仙人的玉居。

妄想同车而乘,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翎墨……

花不冷紧紧的握住缰绳,握着最后的倔强:“阁主,属下愿为您鞍前马后。”

可别丢下他们,这月黑风高的,阁主需要车夫。

第一次被下属违逆,巽泽倒也看不出生气,静静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多驾一车会比较麻烦?”

巽泽就如九天之上的飞龙,无论有没有柔情,都绝没有人敢触动他的怒意。

花不冷内心一震,手缓缓松开,倔强不值一提,恭谨把缰绳呈上:“阁主御剑而来,属下妄测。”

妄测巽泽会御剑回去,不需要车驾,才只赶了一辆马车来。

御剑在空,灵犀时效猝然一过,岂不是直接摔个脑袋开花。风尘子本就不靠谱,缺斤少两的,巽泽可不相信他能驱使灵犀一个时辰。

他摔了不要紧,阿黎不能从空中摔下,要不然像什么话。

“月黑风高,脑子容易被天上的风刮走。”巽泽接过缰绳,淡淡道,“你可有通知武林同道,他们的盟主在这里?”

武林群豪赶来,三人便不会被弃之荒野了。花不冷立刻领命:“属下这便放消息出去。”

巽泽道:“你身上若带有万灵丹,给杜小白一粒,免得他撑不过去。”

花不冷:“是。”

巽泽不再理会三人,驾车离开。

三人站在孤寂的凉风中,面面相觑——这便是他们的阁主。

嗯,是阁主。

陌香尘倚坐在废墟上,看着灯火将他照得透亮,痛苦掩盖了他眼中的纷乱与怨恨,仅剩垂死的狐悲。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昆仑丘广场上巽泽血祭八剑,令生灵涂炭,令世界毁灭的旷世威严,与今日跳大神般的玉衡郡主?

两种毫不相干的性情,偏偏在一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瑕。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思绪前所未有的凌乱,苍白。

苍茫殿顶亮起了盏青灯,紧接着落下一根绳索,淡碧色的真气袅袅散开,青夜顺着绳索滑下,落在陌香尘身前。

出手迅猛如电,意图封住陌香尘周身穴位,减轻他的痛苦。

他的真气才触及穴位,陌香尘骨骼深处又是剧烈的割裂声,宛如这些真气都化作锋锐的尖刀,减轻不了痛苦,反而割裂得更重。

陌香尘窒息般卷缩着身子,涔涔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衫,他忍受不了,一把抓住青夜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头:“没用的,巽泽想要谁死,还从未失手……”

如巽泽所言,垂死的挣扎那么漫长,他将分分秒秒经历着寸寸凌迟的残酷。

天下神医,皆无治之策。

论报复之狠,巽泽列位,无人能出其右。

青夜有些不忍:“唉,庄主曾也劝你放手。”

陌香尘怆然:“有的事,明知会闯得一身荆棘,可只要努力试过,心便能了无遗憾。”

青夜叹息:“主事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庄主替你了全。”

庄主。

伯乐之恩,来世在还吧。

陌香尘情绪倏然被撕成万千碎片,在眼中飘落,仿佛落着一场无声的雪。

泪流满面。

“我想,看他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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