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周远晨瞪大了眼睛，窗外的天空漆黑如墨，大雨泼洒在玻璃上，狂风发出长短不一的啸叫，他真实地在这一瞬间感知到了彻骨的恐惧和寒冷，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或者说他根本没办法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不管对于季凉还是周远星或者自己而言，都没有一个绝对准确的答案。

“哥……”

“你就说实话，你是怎么想的。”

周远晨犹豫了几秒钟，他突然想到了余声写在那个笔记本上的一段话，于是他试着说：“我觉得没有应该，凉凉怎么选都是对的，电子竞技说实话是没有那么伟大，选手虽然有战队有教练有粉丝有家人，但说白了所有的荣誉或者屈辱都是他自己的，在‘自己的荣誉’面前，国家没那么重要，俱乐部没那么重要，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没那么重要，职业选手是孤独的也是自私的，他应该也应当只为了自己作战，只为了赢去作战。”

他说完之后周远星很久都没有出声，他坐在沙发上沉默地像一块石头一般。

周远晨又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余声笔记本上的很多内容都是用韩文写的，他这段时间找了两个小语种的学姐帮自己翻译，也不知道翻译的是不是有些偏差。

“只为了自己作战……”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周远星喃喃着重复，他脸上若有所思，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只为了赢作战……”

周远晨听到他这么说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看到表哥像是兔子一样突然跳了起来，他一边拿起背包向门外冲一边大喊：“我回基地一趟！”

周远晨在房间里愣了半晌，跑到窗边往下面看去，正看到周远星用背包挡着头顶，正飞速冲进重重的雨幕中去。

周远星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他一时情急完全忘记了时间，下了出租车站在季凉住的小区楼下才觉得心底发笑，他冒着大雨向公寓楼的窗口望了一眼，季凉所在的房间关着灯。

他看了看表，还差五分钟十二点，他思忖几秒钟还是上楼去了，想着季凉并没有早睡的习惯，于是敲了门。

但只是听到门那边猫在挠的声音，却并没有人来开门。周远星没办法理解这样的晚上季凉能到哪儿去，春夏交接的上海又闷又湿热，他被雨淋湿的衣服像是无法透气的塑料袋一样贴在皮肤上，他身上难受心里又焦急，敲门的动静不免大了一些。

几乎是立刻他就听到楼上有人推开门用沪语骂他，周远星想了想要是再让人家报了警实在是不值，便灰溜溜地下楼去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季凉的手机仍然没办法打通，他想了想还不如先回基地去睡觉。

但时间实在是太晚，基地的大门早就关闭，他站在铁门外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无尽的大雨一个劲儿地往脑门上浇。

周远星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开始认为季凉是故意跟自己赌气所以才不接电话也不开门，季凉虽然平日看上去是个温良和善的性子，但他要是执拗起来比任何一个脾气差的人还要脾气差一千倍。

他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转身又往回走，可是基地附近本来就不是闹市区，旅店没有打车更难，他自暴自弃地淋着雨走了三公里，才终于找到一个看上去就不太正规的小酒店。

这种显然是暗娼和流民聚集的酒店房间又脏又臭，抽屉里花花绿绿的全是包小姐的卡片，而周远星一路被淋的像一条落水的狗，无视了老板娘话里有话的“服务”又拒绝了加钱看“夜间节目”，就那么裹着自己湿透又冰凉的衣服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