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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热闹之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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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赐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梳洗好下楼,众人在正厅议事。

“今日徐莫两家联姻,莫家庄必定守卫松弛,还有劳宗雪宗夏二人趁机去莫家庄查探一,舒公子意下如何?”公孙童还是那身竹青色的袍子,穿的周正淡雅。

丁长舒点头,“你二人即刻动身,万勿小心,安全为上,一有消息,先行回报。”

宗家兄妹领命去了。

公孙童见方天赐下来,才指了指丁长舒身旁的空位,“天赐尝尝城北的八妹豆腐脑,很有名,别有风味。”

方天赐看了看丁长舒,见他面色淡然,还是选择坐到俩人对面。

八妹豆腐脑,便是昨日方天赐吃的那家,昨日觉得实打实的好吃,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宿醉的缘故,舌头有些发麻,一碗好吃的豆腐脑便品不出半分滋味。

他回味起昨晚那场“梦”,梦中那个温柔的人与这个冷冽如霜的小侯爷还是扯不上边。

方少爷不开心,任谁都看出来了,苦着一张脸,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爽三个大字。

公孙童笑道,“天赐昨晚喝醉了现在是不是不舒服?若身体不适,便留在这里歇着吧。”

“你们又要出去?”方天赐搁下碗。

“嗯,今日徐家公子迎娶莫家小姐,可是热闹,若天赐想去,便一起吧。”

“我去。”

方天赐一点都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可刚到门口就碰上冯乐安和韩稚二人。

俩人穿的素净,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老冯,你怎么出来了,伤还疼不疼?”说着就要去抓他胳膊,却被韩稚恶狠狠瞪上一眼,像要吃人,方少爷怂气一犯,只能收回手在衣服上尴尬蹭了蹭。

冯乐安道:“弄紫姑娘的药好,还有一点疼,并无大碍,你们仨,也是要去看热闹?”

方天赐先前的郁闷被冯乐安的康复驱散了不少,他笑道:“是啊,既然都是去看热闹,那便一起吧。”

原本方天赐考虑到冯乐安的身体状况想给他叫辆马车,冯乐安觉得招摇便拒绝了。

“老冯,你昨天还真叫韩稚去挖坑了?”方天赐问。

“他这么说的?”冯乐安看向韩稚。

韩稚理直气壮道:“办完事儿顺便挖俩坑怎么了,嫌少我给你们一人挖一个去。”

“呸呸呸!”方天赐骂道,“乌鸦嘴,你要挖挖你自个儿的就行,我们的不劳您费心。”

公孙童笑道:“你们的黑盐案查的如何?可有进展?若需要帮手,归云楼的人手任你支配。”

冯乐安道:“目前只有我同子燊二人,是有些力不从心,此前徐茂将夔州当地所有的黑盐作坊端了个干净,走私黑盐的也通通下了狱。我在狱中了解到不少,那些因生产和贩卖黑盐的人对徐茂做法颇有微词,大概就是徐茂为保莫家庄的盐能独霸一方,才捉了这些人下狱。”

“这就是说,夔州除了一个莫家,便是官家的盐厂了,两家联合,铲除了其他大小型作坊。”公孙童一脸深究。

“你说的不错,下狱的除了真正的生产走私者,还有部分正当盐商,若不听从官府并入莫家或者官家,就会被打入黑盐一伙,关入大牢。”冯乐安道。

公孙童道:“看来是莫家跟官府狼狈为奸了?此前齐家尚在,本地官商和睦,齐家对那些小作坊颇为宽容,甚至代为走售。如今齐家产业被莫家和官府接手,倒在这里只手遮天起来。”

冯乐安笑道:“所以我昨日想让子燊扮作工人潜入莫家盐厂,可惜失败了。”

韩稚冷哼一声,“什么失败了,小爷我想进去谁能拦得住,是那莫家的盐厂根本就不招工人了好吧!”

冯乐安赶紧捂住他嘴,“大街上你就不能小声点。”

韩稚打掉他的手,“实话实说,盐厂两个月没招过新人了,我一混进去保准让人认出来。”

“得想其他办法,莫家肯定有问题。”冯乐安有点焦头烂额。

方天赐突然想到那八妹豆腐脑老板家的弟弟,“对了,韩稚你还记得昨天我叫住你的地方么?那个豆腐脑摊子。”

“记得,老板娘模样不错。”

“呸!我跟你讲,就那老板娘有个弟弟,三个月前进了莫家的盐厂做工,一连三个月都没消息,也不许家人进去探望。”

“你什么意思?”

“想办法跟那弟弟通上信,他进去做工是为了盘缠钱,使点好处带个信儿进去,让他趁月假出来一趟不就成了。”

冯乐安深觉可行,道了别同韩稚便去了。

“天赐。”公孙童对他笑,“你真是聪明极了。”

然而方天赐丝毫没有被表扬后的高兴,反而因冯乐安的离去瞬间郁闷起来。

“不如童童,也不如小侯爷聪慧机智。”

公孙童与丁长舒对视一眼,略显尴尬。

“别耽搁了,马上就到吉时,接新娘子的队伍怕是要到了,走吧。”

方天赐走在前头,他不想跟那两人并排,也不想在后面看二人的后背,只是偶尔回头,看跟上来没有。

还未到徐府门口,也能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

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及近,徐少白一马当先,满面愁容,丝毫没有当新郎官的兴奋在里头。花轿在后面走的平稳,要看就要到徐府大门。

那徐府门外站了不少人,依照站立的顺序和衣着,依稀能判定是新郎新娘的长辈们。

公孙童却低声道,“不见徐茂,儿子迎亲都不出现?”

方天赐惯性朝昨日遇到那蓝袍怪人的方向看去,竟然又看到了那辆白色驾撵。

方天赐正想同他们说道,却发觉又被人扯了衣角。

他低头一看,是个穿着花衣裳的小姑娘,白白净净,一双黑漆漆水灵灵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哥哥!”她甜甜的喊到,十分开心。

方天赐微微讶异,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你是铃铃?”

铃铃点头,任由方天赐抱着。

看她穿着,想是她那婆婆用那金锭买的新衣裳,这么一收拾,倒能看出铃铃是个小美人坯子了。

“天赐这是?”公孙童问。

“姐姐好,我叫铃铃,是这条街上的小乞丐。”她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

公孙童也略微吃惊,此刻她一身男装,任谁看去也是个白净小生,怎地这小孩张口就喊她姐姐。

方天赐也乐了,戳戳小孩鼻头,“你认错了,这个也是哥哥,喊哥哥——”

“才不是!她这么好看,一定是美人姐姐,他旁边的才是俊俏哥哥呢。”她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又指着丁长舒嚷嚷。

方天赐笑出了声,“好好好,铃铃说的是,那你告诉哥哥,怎么一个人跑这儿看热闹了?”

“婆婆在家做饭,大人家办喜事,会给小孩子发糖吃,婆婆给我换了新衣裳就让铃铃来了,没想到遇到了哥哥,铃铃好开心啊!”此时新娘子已经下轿,再一看,大门口多出一个满脸喜气的中年人,该是徐茂了。

徐少白一脸丧气的拉起红花,同新娘子步步迈进徐府大门。

铃铃挣扎了起来,“哥哥快放我下去,要发糖啦!”说着趁着方天赐力道一松,泥鳅似的滑到地上。

果然,徐府的下人们乐呵呵的给在场的小孩子发起了糖果,不一会儿铃铃便捧着糖果钻了出来,将手中的糖果往方天赐手上一塞,又转身进去了,如此反复两三趟,才空着手回来。

腼腆的笑道,“那些发糖的哥哥姐姐认得我了,不给我发啦,不过今天得到了好些糖果,够铃铃吃好久啦。”

方天赐捧了满满当当一抔糖果,觉得铃铃可爱极了。

还是公孙童掏出一块丝帕,把糖果包了起来给了铃铃。

铃铃开心极了,便拿出几粒糖果要喂给三人,方天赐和公孙童吃的干脆,丁长舒板着脸无动于衷。

方天赐觉得他有些不给面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丁长舒只看了他一眼,眸子微微一动,接过糖果,含进嘴里。

铃铃道,“婆婆的在家做好了饭,铃铃要回去了,哥哥姐姐再见!”

方天赐揉揉她脑袋,“慢点,别摔了。”

小孩子蹦蹦跳跳跑开了,方天赐余光一瞟,发现停在巷内的白色驾撵也没了踪迹。

“天赐在哪里认识的孩子,跟我妹妹一般大小,阿星可比她调皮多了。”公孙童脸色极其温柔。

“阿星就是你妹妹?”

“嗯,捣蛋鬼一个,谁都管不住,我爹还宠她宠的没边儿——”说着她便停了,随即笑道,“跟你们说这些干嘛。”

方天赐不在追问,“所以,我们今天只是来看热闹?不查齐家的案子了?”

公孙童却道,“官商联姻,是要在这夔州城仗着盐权在握,只手遮天。”

这句话,方天赐是听出了滋味儿的,且不管是齐家案子还是黑盐一案,都跟这场官商联姻扯不开关系。

方天赐又问:“你们究竟要找些什么证据?若查到最后,发现跟官府和莫家都没有关系怎么办?”

公孙童微微一笑,“不可能没关系,何况我要的并不是这两只喽啰,而是他们身后的家伙。”她金丝折扇一展,摇的意味深长。

新郎新娘入了府,府前看热闹的便散了。

眼下没了看头,三人转身就走。

“你在想什么?”公孙童忽的开口,问的是一直不语的丁长舒。

丁长舒道,“在想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齐家的宅子他们算是放弃了,放弃的原因无非两个,一是东西找到了,二是实在找不到放弃了。”

“因为这么一场喜事,你认为前者可能性较大?”

公孙童道,“相比之下,我对他们要找什么东西更感兴趣……”

说来,当天也有些好奇,这么大费力气的栽赃灭门,又大动干戈的挖宅子,找的势必是个厉害的东西。

“莫非又是什么藏宝图?还是钥匙?”方天赐问到。

公孙童笑道,“也许吧,更或许是比这两样东西更要命的玩意儿……”

还真让方天赐说对了,他们还真就是奔着看热闹来的,热闹结束,竟然逛起了街来。

公孙童兴致颇高,还莫名其妙的到成衣店买了两身衣服,一身男装一身女装,让老板直接送到归云楼。

又逢正午,打听了一家不错的酒馆便寻着去了。

酒馆位置颇偏,但名声斐然,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饭点子上,这家馆子竟然人满为患,室内坐满了人,室外都支起了小桌子。

方天赐吃的胃口大开,更是辣的满头大汗,本以为不吃辣的公孙童竟然破天荒的吃了不少,还对菜肴赞不绝口。

可这菜点的着实有些多了,又碰上铃铃这档子事,方天赐瞅见外表墙根下蹲守残羹生菜的乞丐们,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叫老板打包了剩菜,加着米饭给对面的叫花子送去。

而后远远看见那些叫花子争抢着食物吃的津津有味。

这幅样子,方天赐倒是嫌弃了。

随后又释然,并不是所有叫花子都如铃铃般乖巧讨喜,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入得了他丁长舒的眼一样。

“你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什么秘密不能叫我知道?还是怕我出去乱说一通打乱你们的计划么?”

方少爷很是烦躁,他今天压根儿就不该跟着出来,他瞧着这两人是有气的,哪里可能玩的舒畅。

何况这俩神神秘秘留走在后,不时耳语,叫他更是烦上加烦。

这俩人对他并不信任,可这不信任从何而来?

是怕他方天赐会害他们不成么?

方少爷扭头就走,也不管公孙童在后边喊他。

若是丁长舒喊他一声,他必定会乖乖停下脚步,然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最终方天赐还是停下了脚步。

原因却是不知哪里蹦出来十多个黑衣人挡在他跟前。再回首,丁长舒俩人也被围上了。

两队人马将三人推进,此处正是一道深巷,人烟稀少,而三人中只有丁长舒一人会武,加上两个不会武功的累赘,以一敌众怕是难了。

三人越靠越近,最终缩进到背靠背的距离。

黑衣人个个手持兵器,顿时一拥而上。

丁长舒长刀出鞘,将俩人朝旁边一堆,同那伙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此处虽是巷子,但石柱台阶遍布,方天赐同公孙童躲在一条石柱后。

“童童,怎么办……”方天赐抖得厉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公孙童的手紧紧抓住了。

黑衣人发现他们,调转了角度冲他们削来。

公孙童将他一推,黑衣人顿时砍了个空。

然而黑衣人似乎看出来方天赐最为胆小,便有俩人专程朝方天赐攻来。

眼看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方天赐却僵住了,浑身石化了般不能动弹,瑟瑟发抖。

丁长舒那边刚替公孙童挡了剑,又拉着她过来踹飞了跟前的黑衣人。

丁长舒虽然精力旺盛也没有受伤,但实在架不住分心保护两人的安全。

方天赐怕的厉害,不管不顾的抱住丁长舒的胳膊,眼眶又热又红。

“丁策,我们怎么办?”他都不知道丁长舒会不会理会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了。

却不想丁长舒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冷静点,方临,你记住你是学过武功的,你打得过他们,不要怕,试着拿起剑保护自己。”

他防备着黑衣人,说的很快,语气却十分温柔,下一刻便又跟黑衣人斗成一片。

方天赐手上的热度没了,才清醒了一点。

是啊,他会一些武功的,他从小跟着丁长舒的师父学过不少招式,可从来没有活在危险中,加上他胆小如鼠,哪里有胆子跟人刀兵相向。

试着保护自己?

脚下就是黑衣人掉下来的剑,方天赐深吸一口气,捡了起来。冰凉的剑身同他手心的冰凉融合在了一块,方才被丁长舒那一握,便再也不抖了。

他不想永远做个躲在丁长舒身后甚至躲在女人身后的可怜虫,他看了看公孙童,她虽柔弱,却毫无惧色,不像自己,简直像尿了裤子一般难看。

他仔细回忆起小时候学过的招式,又看着丁长舒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才从记忆深处提炼出不少东西来。

正逢一个黑衣人从侧面攻来,方天赐侧身一躲,再一个返身回刺,便将手中长剑刺入那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在一脸震惊的目光中倒下了,冰冷的剑刃泛着红光,血腥味急速蔓延开来,方天赐胃中一阵抽动。

恶心——好恶心——

这就——杀人了——?

方天赐有点魔怔,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个黑衣人持尖刺来。

“天赐小心!”公孙童喊道一面将方天赐一推,那黑衣人的剑便割中了公孙童的手臂。

淡色的袍子瞬间染上了红。

“童童!”方天赐红了眼,也不管杀人不杀人,同那黑衣人对了两招便捅进他腹中。

丁长舒杀人很快,已有十多人倒下,剩下的几人见形势不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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