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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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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居没有多说,他富有磁性的声线隔了距离,听来略有失真,他仅说我们见一面,谈一谈。

这真是奇妙的事,情敌打电话来要求见面谈话,那语气竟像是在发起某种挑战,雄性动物的直觉引发天性的斗志。

秦旭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小时,约定的地点就在江锦居的店里,青年老板坐在远离窗户的位置,两杯清茶闷出浓郁的香,秦旭拉开座椅,江锦居平视他,将茶盏推到他面前,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双方都未开口,工作日店里客人不多,来打工的小姑娘在前台偷摸着玩手机,挂在朝阳窗户上的风铃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江锦居呷了口茶,苦涩在舌尖炸开,许久后才渐能尝出些回甘。

他率先打破沉默,说:“秦先生,上一次是我失态,十分抱歉。”

秦旭的手一顿,透过袅袅薄烟看他,江锦居正襟危坐,隐约显出了在高文化环境下熏染出的从容,眼角也长出了岁月的纹路,容貌在时间打磨中变得沧桑,然而声音依然如故,人在苍老的同时一部分特质被额外保存。

江锦居的道歉令秦旭觉出了今天这一次谈话的与众不同,倒是不像要争抢什么,而是一次真正的长谈。

何况江锦居确实已经不像还有战斗力去抢夺的人了,秦旭想,等到冷静下来再重新审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十分微妙,秦旭甚至不觉得有能和他对垒的必要。

对方此刻却忽然轻轻一笑,那笑容复杂到已经难以分辨出其中究竟蕴含了多少的喜怒哀乐,他说:“宋宜和你的事情,我大概了解,虽说与宋宜并不沾亲带故,然而怎么多年相处下来,我确实喜欢他。”

他这个喜欢,更多是亲情间的呵护喜爱,原本听在秦旭耳朵里,就应该是另一个意思,然而此刻却让他感受出了原本的意味,江锦居说:“‘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这话我原来不相信,现在相信了,也就什么都晚了。秦旭,我首先想问问你,你这一次,又能坚持多久的?”

秦旭迎上他的视线,说:“我不明白,所有人都在问我能坚持多久,其实你们在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就已经否定了我。是,我承认我从前不是个东西,但不代表我永远不是个东西。”

“你们问得越多,传达给我,或是宋宜的否定就会越大,我自认宋宜不是会受外界影响的人,但想必江先生也应该知道,有太多的悲剧是因为质疑,甚至不是真实的质疑猜测而产生。”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你有你的立场来指责我的过往,但不应当率先否认,而我也明白,你们会这样就是因为我以前非常混蛋,并不值得被原谅,我不会开脱找借口,也不想因为你们这种打着‘为了他好’的旗号的人而动摇,干扰到我的心意。”

江锦居安静地听完他的这一番话,茶水的香与入口的苦不成比照。

他点了头,“秦先生,你确实不是一个庸才,但在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你说的越多,说的越冠冕堂皇就能证明什么的。”

“我明白。”秦旭说:“然而对方是宋宜,他是不一样的。”

秦旭说完这句话,自己脑子里竟重复了两遍,宋宜是不一样的,和他谈爱情倒不如和他谈粗茶淡饭,曾经秦旭一度以为宋宜没有“爱”这个本能,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不再笃信爱,于是总是和七情六欲的烦杂隔了一层。

后来秦旭才逐渐懂得了那是怎样的生活态度,有的人总是在与其他人开导梳理这纷扰的情感,自身其实维持在一个极度饱和和极度空洞的临界点。

宋宜从前隔水看花了多年,被他一把拽入了一边,很不幸运,那一边正是空乏没有回音的深谷。

“宋宜是不一样的,但他也是一个人,知道痛苦也知道快乐,当我们在放大强调自己所受到的不公正时,又有没有想过或许其他人也正在承担着不公平。”

“江先生。”秦旭打断他,“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说教,就像是过来人那样,告诉我们应该怎样待人,怎样去动感情。而即使你真的是过来人,也不会什么都可以复制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话不假,江锦居将答复放在了心里,没有在乎秦旭语气里带的几分冷淡和嘲讽,他轻叹了口气,手指在杯壁上来回摸索,他说:“那就不说教,我们来说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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