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胡天胡地(1 / 2)

加入书签

彼时她衣衫不整,平坦的腹部和尚且红嫩狰狞的术后伤疤就这么暴露在儿子面前。

儿子英气的面孔立刻变了形,双目猩红:“我的弟弟妹妹真的没了?你和爸爸真的离婚了?那狐狸精呢?我爸,不,姓胡的人呢?”一个个问题如连珠炮抛过来,没有片刻间隙。

颜缘艰难道:“立心,离婚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他还是你爸爸。他不喜欢妈妈了,但他喜欢你,爱护你,这一点没变。”

立心怒吼道:“这么说别人说的都是真的?我去找他!”他转身冲出门外,速度之快,颜缘根本来不及阻拦。

立心听谁说了什么?爸妈呢?是不是都知道了?爸爸可是有过一次脑梗阻的,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颜缘脑子里各种问题回转,她迅速扣上衣扣起身追出去,只见儿子上了一辆出租,眨眼消失在车流里。她来不及回车库取车,也拦了一辆出租匆忙赶到胡志骁处,她猜儿子一定去了那里。

果然,儿子找到胡志骁,哭骂不休。胡志骁自知理亏,躲着新婚妻子身后不敢与儿子对视,一句话也不回。他的新婚妻子则破口大骂:“哪个泼妇□□漏了钻出个小混账来?这么骂爸爸,还有没有做儿子的规矩!”立心气愤不过,扑过去就与她对打起来,两手直冲她脸上抓挠,大骂她狐狸精、小三、骚货、下流东西……颜缘不敢相信,这些字眼儿竟然出自儿子之口,他从哪里学来的?

胡志骁不敢拦,又不敢不拦,只在一旁大喊“别打了”。颜缘拦了一下,就被那女人打中了肚子手术伤口处,当即泪眼迷离蹲了下去。

儿子扑过来:“妈妈,妈妈你怎么样了?”

颜缘努力抓儿子胳膊:“立心,妈妈没事,就是有点,有点疼。你快陪妈妈,陪妈妈去医院。再通知一下钟伯伯他们……”

儿子忙扭头看爸爸:“爸爸,快、快开车送妈妈去医院。”

那女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把拉了胡志骁进屋,尤自骂个不休。胡志骁大气不敢出,只小心看了一眼颜缘便走了。

儿子一跺脚,哭着跑向马路拦车,这时大货车从转弯路口冲了出来。

……

原来,竟是这样!胡志骁,狼心狗肺!狼心狗肺!钟宸闻言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十分后悔开车撞他之后没有来回碾上几遍!

颜缘握了他的手揉了揉,苦笑道:“离婚的事,我恨自己有眼无珠。那之后,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如今看到胡志骁,我还有杀人的冲动。可我们还有那么多幸福时光,不值得为个畜生……”

钟宸皱眉:“你让我想想,怎么收拾他?”

颜缘想了想,摇头:“算了,就这样正好,让他在仓库里一天天封闭消磨,直到耗尽青春。让他眼睁睁看着家人却照顾不得,整日受气,比杀了他更折磨。”

钟宸摸了摸下巴:“我让人给他加薪,延长工作时间。”

一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工作牢牢绑缚住他。一份不明不白的关照,又不见任何提拔,让身边同事犯不着捧着他,却足够让人排挤他眼红他。

颜缘立刻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好。”

钟宸不欲她陷入负面情绪,伸手捧了她的脸,笑得意味深长:“你刚刚说准备赴约前,换了很久的衣衫?”

“是啊。”颜缘回答。大病初愈,她自然希望打扮得精神些,化个淡妆用了半个多小时呢。

钟宸向前两步,将她抵在桌上:“就没有紧张、欢欣?”

重视是有的,为什么紧张?颜缘觉着钟宸问得奇怪,忽地明白过来,他、他以为自己因为要见他才……

可那时,自己确实没有半点异样心思,只是隐约觉得,钟宸好像有些异样,却不敢往深处想。

颜缘垂下眼皮,有些歉疚。

钟宸哪有不明白?那时自己对颜缘那么不像样,颜缘能喜欢他才怪。

他将颜缘的小脑袋按在肩膀上:“我知道你心疼我。缘缘,我已经很欢喜。”

心疼?是的,心疼。

颜缘“啊呜”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还好意思说?知不知道自己多不会照顾自己?多让人心疼?”

钟宸理所当然答道:“不知道,所以,你讲给我听啊。”

颜缘抿唇不语。

钟宸抱紧她,声音低柔哄道:“缘缘,说给我吧,我喜欢听。”

太多了,从哪里说起呢?颜缘歪了歪脑袋,那就从第一次心疼开始吧:“还记得江山丽园开工那天吗?你踩了个钉子,因为施工方迷信见血光不吉,便眉头不皱到典礼结束。后来我开车送你去包扎伤口,才发现袜子被血浸染透了,你还说不疼。”

“有一次紧急开会到夜里,中途吃盒饭,大家边吃一边听你讲。那是项目手续上出的纰漏,你将王小川骂得狗血淋头,吃饭时却注意到有他不爱吃的肥肠,便将自己的菜拨给了他。我后来发现,你只刨了个坑,菜一口没动。你着急上火满嘴冒泡的样子本来挺好笑的,我却突然有些心疼。遇到解决不了的坎儿,我们还能靠你,你又能靠谁呢?公司上下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压在身上,你该多累啊?”

“那次我们去杭州学习,你一上飞机就睡着了,乱流都颠不醒你。我摇醒你的时候,你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妈妈’。课间分享的时候,你在台上演说,容光焕发气场强大,我想,有谁知道你脆弱的时候呢?”

“还有你生病、受伤、醉酒……太多了。你呀,单身汉久了,像个倔强的野孩子,怪可怜的。”

感情是母性大发?钟宸忍住笑,循循善诱:“小川也曾生病手术,也曾在工地上摔伤,你心疼他吗?”

颜缘抬头对视他,杏子眼睁得大大的,诧异道:“我心疼他做什么?”

钟宸再次抱紧她,无声地笑起来。

颜缘觉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

第二天,钟宸又是一通忙碌。颜缘则去枝山的几家连锁店巡视。

枝山是边远山区,餐饮市场竞争小,经营模式与江城相比有挺大差别。这边的负责人熟悉市场环境,人缘广,也很有手腕,颜缘对他挺满意,当下就几个关键问题点拨了一下,比较轻松。

近中午时颜缘去上卫生间,而听到隔间有人一边哭泣,一边含含糊糊咕噜着什么,情绪愤懑而激动,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

推开隔间一刹那,她忍不住叹息世界太小。胡婶儿用手背搽着眼睛,哭得鼻子、眉毛、眼睛红彤彤的,见门开了,愣愣的瞧着她,只一瞬,黄豆大的眼泪又刷地下来,一直流到咧开的嘴里。

颜缘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胡婶儿。”

胡婶儿慌张抹了一把脸:“你,你别跟人说。”

她能跟谁说?颜缘低头从包里取出纸巾递过去。胡婶儿接过纸巾,手上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颜缘捡起来一看,是一条男士羊毛围巾,吊牌还没撕,上面标着的价格可不便宜。

一看就知道是件礼物。

胡婶儿接过围巾,小心翼翼看了看,没有沾上水渍脏东西什么的,似乎松了口气:“不晓得退不退得成?志骁花了好多钱的。”

那么,是礼物被拒收了?

颜缘不欲多管,转身离开,走过一个门半开的包间,就听一个略尖的女声阴阳怪气道:“那么土气老气的颜色,我爸怎么戴得出去?当我爸是她嫁的那个山旮旯老蔑匠?大好日子来添堵,看到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烦。”

胡志骁的声音传来,弱弱的:“你别这样说我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