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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洛克菲勒与以便以谢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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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斯比特打算见一见的这位金牧师生在一个最不寻常的家庭。这户人家仅仅用了三代人的时间就从默默无闻的奴隶行列爬升到了亚特兰大黑人精英阶层。他们的发迹则与一所以便以谢浸信会教堂息息相关。金家族的故事充满了坚毅与浪漫,令人备受鼓舞,尽管其中也有些好说不好听的情节。一条奇怪的白线贯穿了这个黑人家族的历史:如果说金家族在白人的世界里除了阻挠障碍之外还遇到过些许善意与扶持,那么后者往往要归结于一位极其出人意料的大人物的影响力。此人就是约翰.D.洛克菲勒。

洛克菲勒对于亚特兰大黑人的影响可以追溯到1882年6月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以利浸信会教堂(Erie Baptist Church)的一场周日礼拜活动。那一天他带着妻子与几位娘家亲戚一起参加了礼拜。教会允许两位来访的女客代表亚特兰大浸信会女子神学院在布道坛上进行了一番恳求。这是一座一年前面向黑人女孩开设的学校,学校状况只能用惨不堪言来形容。将近一百多个衣着粗陋、从没有进过学校校门的女孩硬挤进亚特兰大某教堂的地下室里上课,脚下踩着泥泞的土地。唯一的私人教室就是存煤区。学校里有四位意志顽强的白人老师,全都是受过大学教育的北方老处女。好巧不巧,来到克利夫兰宣讲的两位女性在内战之前曾经教导过洛克菲勒的妻子,那还是女性首次挤进学校与废奴社团的时候。洛克菲勒夫人对她曾经的老师感到非常自豪。在礼拜结束时,两位来自亚特兰大的访客为她们的学校筹集了 90.72美元捐款。洛克菲勒则不动声色地另外认捐了二百五十美元。这是他送给黑人教育事业的第一份礼物。

洛克菲勒是一位卖假药的巡游推销员的儿子。当他与劳拉.斯佩尔曼成婚的时候还只是个果蔬商人。经历的漫长的打拼之后,此时他已经相当发达了,但是尚且还没有成为强盗式资本家群体当中首屈一指的巨人。只有洛克菲勒本人以及少数几个合作伙伴知道,他在那一年发明了一套相互连锁的股票质押秘密网络——他称其为托拉斯——从而向整个国家的工业发展征收垄断费。洛克菲勒几乎从未改变过。他始终是一个沉默安静但却又凶猛狠戾的人——就像是从旧约圣经当中走出来的一样。他毫不动摇地相信自己的天赋使命,以至于可以像耶和华那样内心毫无波澜地将对手碾作肉泥,就连妇孺也不放过。他经常在主日学校宣讲浸信会信仰,早在他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男孩时这套信仰就深入了他的内心。浸信会的前身是十六世纪德国的再洗礼派。这一教派反对马丁.路德,认为他未能与天主教会彻底分道扬镳。他们是极端民主派,敌视复杂的神学教义以及任何培养神职人员权威的教会活动,因此无论是天主教还是新教的教士都认为他们是一帮不烧死不足以除害的危险分子。洛克菲勒历来厌恶穷人的软弱和民主制度的混乱阻碍,但是在宗教方面他却一直都是普通人教会的一员。

此外洛克菲勒与斯佩尔曼一家同样棒打不散。当他迎娶劳拉的时候也把她的妹妹露西接进了家门。接下来将近六十年时间里他的小姨子一直在他家里独居。当他的岳父在1881年去世时,他又把岳母也接过来同住。后人对于斯佩尔曼一家的私人生活知之甚少,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对于生意场之外的洛克菲勒施加了相当大的影响。斯佩尔曼一家的受教育程度比洛克菲勒更高,全家人都热衷于看似遥不可及的社会事业,思想也都很独立。劳拉的高中毕业论文名为《我不用别人替我划船。洛克菲勒与她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他的班级诵文题目是《我很愉悦,尽管我很悲伤。

洛克菲勒首次为亚特兰大浸信会女子神学院捐款两年后,这一大家子人坐着火车一路来到亚特兰大,造访了这所简陋的黑人女子学校的建校三周年庆祝现场。校方当即邀请这批惊喜嘉宾——包括年幼的小约翰.洛克菲勒在内——现场发表讲话,但是只有斯佩尔曼夫人一个人长篇大论地说了一番。她回顾了自己位于克利夫兰的住所当年如何充当了索琼娜.特鲁斯的地下铁路站点,转运了不知多少逃亡黑奴。她自豪地宣称,她几乎从不亲手做饭,唯独当年那段日子是个例外,那时候她亲手烹制的饭菜喂饱了许多年轻的逃亡奴隶。在庆祝仪式结束之前,校方宣布此后该学院将被称为斯佩尔曼学院。学生们纷纷欢呼雀跃。一贯举止端庄的校长——她非常不待见任何种类的情感宣泄,尤其是黑人宗教聚会上常见的大哭大笑——赶紧站起身来压制住了学生们的欢呼。她呼吁学生们郑重承诺自今以后将忠于学校,并且绝不做出任何有损于学校新名字的言行。

接下来,洛克菲勒始在亚特兰大西城区购买大片土地。有时候他会亲自出面,有时候则会委托纽约浸信会家庭传教协会的亨利.摩豪斯博士(Henry Morehouse)代为办理。1886年竣工的洛克菲勒教学楼是斯佩尔曼学院的第一座砖石建筑。竣工前不久,他将斯佩尔曼的学生们安置在了一座废弃的联邦军队军营里。至于邻近的土地则被洛克菲勒送给了两家面向黑人男性的浸信会学院,其中包括一所以摩豪斯博士的名字命名的大学,而摩豪斯博士日后则成为了斯佩尔曼学院校董事会的主席。很快斯佩尔曼学院又添了两座建筑,分别以当年来到克利夫兰募捐的两位女性的名字命名为派卡德教学楼与吉尔斯教学楼。到了1900年摩豪斯教学楼也落成了。同年,小约翰.洛克菲勒宣布他的家人将捐赠足够的资金在斯佩尔曼学院的校园里沿着绿树成荫的四边再建造四座教学楼。就算这样大手笔的捐赠依然只是一个开始。这三所学校仍然保有大片的空白地皮,未来的扩建潜力很大。当时谁也没有意识到这项战略收购将使得二十世纪的亚特兰大具备在美国城市当中独一无二的人口分布。随着城市规模的增长,这些由黑人学校保有的地块迫使白人开发商避开了城市西南象限的大部分地区。与此同时这片黑人教育中心还成为了一个专业人才储备库,这些人将会在西南象限里沿着阶级层次的分界线向外扩展。美国其他城市的人口分布模式往往是白人集中居住的外城包围着黑人集中居住的内城,而亚特兰大却并未遵循这一常规模式。黑人与白人在这里将会背向发展,各自营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市郊地区。

在建校初期,斯佩尔曼家的母女三人经常访问学院并与校方保持着频繁的信件交流。她们的关注使得斯佩尔曼学院成为了亚特兰大黑人学院当中最漂亮且最富有的一座,以至于让某些男校的管理层都看得眼热。新任校长——肯定是来自新英格兰的单身女性——越来越不以教育技能而为人所知,而是越发依仗她们与洛克菲勒家族的关系。每一任校长都是严格的纪律执行者,将自己手下的学生们日益推向了双重极端,一头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精致做派,另一头是布克.T.华盛顿的务实作风。直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斯佩尔曼学院依然要求学生每天凌晨四点三十分就早早起床,洗涤熨烫自己的衣服。学校还要求学生们同时熟练掌握家务技能与古典文化。直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学生依旧不能在未经特别许可的情况下离开校园,即使在夏天也不得不戴上手套与女帽。

在优美的斯佩尔曼校园隔壁的两座浸信会学校里,一大帮男性学生们只得挤在摇摇欲坠的建筑物里将就着度日。虽然亚特兰大大学的教职人员包括全国最好的社会学家之一W.E.B.杜博斯,但是在外人眼中却是摩豪斯学院头顶着不一般的光环。“摩豪斯的毕业生”成为了社会与公民生活的典范。可以想见的是,斯佩尔曼毕业的女生成为了黑人社群当中炙手可热的恋爱目标,而且人们都不得不承认“摩豪斯的毕业生”在求爱作战当中具有先天优势。到了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这三所学校都将课程标准提升到了战后重建时期一般中学授课标准之上,并且开始授予完全的大学学历。1897年摩豪斯颁发了最早的三份大学文凭。第二年的毕业生当中有一位A.D.威廉姆斯牧师,1899年10月29日此人与斯佩尔曼学院毕业的简妮.C.帕克斯成婚。他们的子女当中只有一名女儿活过了婴儿期,她就是马丁.路德.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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