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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马利公交车抵制事件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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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哥马利发动大规模逮捕行动的那一周,金与协进会的罗伊.威尔金斯展开了一场关于钱款问题的漫长争执。金在给威尔金斯的一封信中抗议称协进会似乎正在“打着我们这场运动的旗号”为自己揽财。此前威尔金斯曾经下达指示,抵制运动募捐者筹集到的一切款项都要由他经手处理。对此威尔金斯辩解道,协进会原本就打算替蒙改联承担一大部分法律费用,因此现在统管财权也是理所当然之举。但他没有具体说明协进会究竟打算负担哪些费用。接下来他还对金发出了警告:“我想我不需要向你强调,资金筹集与分配方面哪怕出现一丁点分歧的迹象都将是致命的。”在协进会官员们看来,他们已经在法律战线上奋斗了二十年,一直在竭力推进诸如学校之类公共机构的种族融合,眼下战斗已经进入了高潮阶段。因此他们自然不太愿意认同与支持群众抵制运动这种闻所未闻的斗争方法。协进会与蒙改联之间关于法律援助力度的谈判也没什么进展。在金受审期间,身边的名律师当中只有一名来自瑟古德.马歇尔的团队。而且庭审期间协进会还发表了一份令人忍俊不禁的声明,表示要等到抵制运动尘埃落定之后才会决定消极抵抗方法是否有效。

等到这次审判将金打造成了国家级别的象征人物之后,威尔金斯掏起钱来也愈加爽快了。金被定罪之后过了三个星期,他通知金,为金本人以及其他任何一名大规模起诉被告出庭辩护的协进会律师的出庭费用都将会由协进会全额负担。眼下蒙改联正在联邦法院进行公交车种族隔离诉讼,罗莎.帕克斯的官司也还在进行,而协进会同样很乐意承担这两方面的协进会律师出庭费用。另外金的案件找上了阿拉巴马州的一家当地律所,这家律所收取了9000美元,而威尔金斯则表示愿意承担一半费用。这一幕的内涵相当耐人寻味。羽翼未丰的蒙改联此时声誉日隆,以至于他们手头的现金其实要比协进会更多,而威尔金斯恰恰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摆出了慷慨援助的姿态。当时的金其实并不差钱,可他依旧慨然接受了威尔金斯的好意。根据金的盘算,蒙改联的诉讼很可能会被呈交给美国最高法院,而协进会律师在最高法院打赢民权案件官司的记录可谓无人能比,因此很有必要与协进会保持良好关系。“我们很清楚自己多么依赖协进会,”金在写给威尔金斯的和解信中如是说道。他还在信中提到他的教会刚刚向协进会支付了一千美元,从而注册成为了终身会员团体。这封信寄出之后没过一周,威尔金斯就邀请金来到旧金山为协进会的年会致辞。

1956年6月1日,距离协进会年会还有几个星期,阿拉巴马州总检察长约翰.帕特森(John Patterson)收到了一份非比寻常的法院命令:最大限度地禁止协进会在阿拉巴马全州范围内的活动,包括集资、征收会费以及纳新等等。帕特森之所以请求法院下达这样一份命令,是因为他坚信协进会正在“组织、支持与资助蒙哥马利黑人居民的非法抵制行动”。法院命令将由来已久的留言坐实成了不容辩驳的主张,协进会从此在阿拉巴马遭到了取缔。该命令还附加要求协进会交出阿拉巴马州会员与捐款人名单。协进会拒绝就范,于是法官又以蔑视法庭的名义向协进会判处了十万美元罚金。为了废除这些处罚,协进会在接下来年时间里跑了好几趟最高法院才最终解套,在此期间协进会的阿拉巴马州分会始终处于被迫解散状态。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这项令人震惊的事态发展把金和威尔金斯捆绑在一起成了共同被告。不过威尔金斯不太可能忘记,恰恰正是金领导的抵制运动致使协进会在废除学校种族隔离案件的关键时刻不得不在阿拉巴马州偃旗息鼓。其他南方各州也纷纷试图仿效阿拉巴马州的榜样,致使协进会陷入了越来越严峻的不利局面。

帕特森的命令产生了一项隐蔽的效果,那就是促使阿拉巴马州的好几位前协进会领导人与金结成了紧密的同盟。这些人当中最不寻常也是最重要的一位就是家住伯明翰的弗雷德.夏特沃斯(Fred Shuttlesworth)。这个快活且不修边幅的人从小生长在阿拉巴马州的边远林区。1941年,为了背负养家糊口的责任,夏特沃斯成为了一名游走于阿拉巴马州各地的卡车司机与水泥工人。在此期间他意识到,自己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宝贵天赋——极为出色的记忆力——使得他非常适合成为一名乡村布道人。接受了上帝的“召唤”后,夏特沃斯不仅投身于大学和神学院的学习,还购买了一头奶牛用来维持他与年轻妻子的生活,用二战的废料盖了一栋房子,每个星期天至少布道五次。夏特沃斯在塞尔玛赢得了自己的第一个全职布道坛玛。他曾因为牧师的特权而与执事们争吵不断。按照他的说法,最后上帝赐予他一个异象,要求他不能被执事们压倒,而是要压倒他们。

就在帕特森接到法院命令后没几天,夏特沃斯就接收到了的另一条来自上帝的启示:“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自由。”按照他对于这条启示的理解,派系横生的协进会尽管步入了绝境,但坏事却很有可能变成好事。他应该像蒙哥马利的金那样自行成立一个新组织来代替协进会。他曾经几次来到蒙哥马利为蒙改联捐款,并且借机认识了金。不受协进会官僚体系制约的蒙改联令他赞叹不已,自己也很想效仿。于是他公开号召成立新的组织。这一手引来了白人报纸的密切关注,都认为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规避法院禁止煽动黑人闹事的命令,而且还史无前例地挑战了凶狠好斗的伯明翰警务专员尤金.“公牛”.康纳(Eugene “Bull” Connor)。有一位忧心忡忡的黑人牧师竟然告诉夏特沃斯,自己也接收到了异象,上帝要他转告夏特沃斯取消这次集会。夏特沃斯毫不客气地将此人呛了回去:“上帝向我下达旨意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掺和了?上帝明明告诉我大会要照常进行。”6月5日晚上,大量普通民众在紧张气氛与大力宣传的推动下挤满了他的教堂,当晚夏特沃斯宣布成立自己的组织——阿拉巴马州基督教人权运动组织(Alabama Christian Movement for Human Rights)。这项行动首次把他推上了前台,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极其勇敢或者说极其疯狂的牧师,甚至不惜公然反抗“公牛”康纳。

回头再说蒙哥马利。此时金与其他蒙改联领导人正在庆祝一项结结实实的胜利。6月4日,三名联邦法官组成的小组讨论了弗莱德.格雷在2月提起的诉讼(诉讼提起于金家住宅被炸两天后)。三人小组经过投票以二比一的结果做出了对蒙改联有利的裁定,判定蒙哥马利的公共汽车种族隔离法令违宪并予以撤销。蒙哥马利市政府与阿拉巴马州政府的律师们随即决定上诉,案件就此提交到了美国最高法院。种族隔离法律在终审之前仍然有效,换句话说抵制者们要将几个月来的步行与拼车行动继续进行下去。尽管如此,蒙哥马利的弥撒大会上依然发出了无数欢呼声。他们第一次在白人的法庭上站在了胜利者那边,现在他们将在最高法院继续斗争,力求后者维持三位南方白人法官的裁决。最终打赢官司的概率已经对他们非常有利了。

乐观情绪一传十十传百地迅速蔓延开来。抵制运动当中的每一项困难与每一位坚持步行的老人去世之后举行的葬礼都在不断地鼓舞激励着人们坚持走下去,哪怕再走半年也无所谓。大家都知道此前半年有多么艰难,但现在境况正在大幅好转。现在的蒙改联已经很有钱了,购买了十几辆全新的旅行车,组织了自己的车队,从而大大降低了志愿者私家车的损耗。在联邦法庭上获得胜利的时候,蒙改联的存款总额已经超过十二万美元,这些钱分散存放在好几家银行里,银行的位置从纽约州一直分布到俄克拉何马州——蒙改联在阿拉巴马州的银行里没存多少钱,为的是保证资金安全,免得帕特森总检察长有心依法查抄。眼看着蒙改联形势不错,金决定出门散散心。于是他带上柯瑞塔与阿博纳西驾车出城,直奔着加州海岸一路绝尘而去,目的地就是旧金山的协进会年会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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