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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鬼花异闻(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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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高仲涵的画像最终被高仲涵挂在了他和何冠阳的卧室里,还惹来了何冠阳的一阵不满,抱怨说这样完全看不出是我送你的礼物。于是后来何冠阳又为高仲涵画了一幅画,被他挂在了公司。是一幅简单的黄昏风景画,但又独具匠心,高仲涵很喜欢。事实上他并不太懂画,只是单纯觉得何冠阳画什么都好看。

何冠阳笑他傻,他欣然接受,并且为还没出师的何冠阳安排了一间工作室,供他以后画画用。何冠阳一开始完全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那间工作室已经快装修好了。

何冠阳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他现在也算是摸清了高仲涵的行事作风了,高仲涵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愿意做很多对自己好的事。这些事放在以前,何冠阳可能会觉得无功不受禄、心里别扭,可现在毕竟不同了。

爱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也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工作室投入使用之后不久,来了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助理姑娘一开始以为这男孩找错地方了,就把人往外赶。何冠阳不经意地往外扫了一眼,手上沾了颜料的笔顿时停住了。

他放下画具往外走,边走边对助理姑娘说:“没走错,他是来找我的。”

那男孩看向他,背着书包的身板停住了动作。

何冠阳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孩子,看了一会儿之后笑了出来。

还真像。

高仲涵的精子质量真是不赖。

男孩名叫高幸,是高仲涵的独子,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身高却已经很可观了。何冠阳当然不会在工作室里跟他聊,他把男孩带了出去,在街边的一家糖水店外面坐了下来。

男孩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阴鸷。这倒也不能怪他,哪个孩子看到老爸在外面找的小三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何冠阳在他面前毕竟没什么底气,也就难得地有耐心。

“所以他跟我妈没感情,身边以前也没人,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这是高幸跟何冠阳说的第一句话。何冠阳被这话里的刺蛰了一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他们高家果然不是平头老百姓,随便一个小孩子拎出来都够喝一壶的。

何冠阳对高幸笑了笑:“他以前的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他喜欢我不是因为他喜欢男人,只是因为他喜欢我而已。”

高幸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笑,“倒也是。也不是没人往他床上送过男的,他以前也没上过钩。”

明明是个不怎么和谐友好的场面,何冠阳却连抠带蹭地拾出了一小撮糖味,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迷人了。他支着下巴看着高幸,问他:“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呢?你们家都已经知道有我这么个人了吗?”

“知道啊。上次我爸在生日宴上一声不响地跑掉,之后大家就差不多都知道你了。”

何冠阳有点无语。不过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保持着刚才的笑容继续问道:“你回答了我后面一个问题,可我还想知道前一个的答案。”

前一个问题,是问高幸为什么来找他。

高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耸了耸肩。

“好奇而已。我只是好奇,能把他迷住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

何冠阳挑了挑眉:“那你现在看到了?是什么样的人呢?”

高幸用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何冠阳一圈,然后发出了一声嗤笑。

“不过如此。”

何冠阳被他气笑了,又不可能真的跟孩子较什么真,更何况他也的确没放在心上。“本来就不过如此。大家都是普通人,我可没有三头六臂。”

“那他为什么看上你?”

何冠阳注意到了,这孩子称呼高仲涵,通常的用词是“他”,这可并不是一个健康、健全的家庭教养出的孩子会使用的称谓。但是儿子都跟小三面对面坐着喝糖水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所谓健康、健全的家庭了吧。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也是看上去夫妻和睦家庭美满,事实上……

这日子谁过谁知道。

想到这里,何冠阳对这孩子不禁又多了几分耐心,那句到了嘴边的“因为我床上够骚吧”就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看上我什么了,年轻好看的男人女人,他要什么样的没有?但是我们相处到现在,我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在我身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我也在他身上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高幸为这话里毫不敷衍的坦率而愣了半晌,然后那双和高仲涵很像、却阴鸷了很多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你想要的东西?是钱吧。”

何冠阳是真的觉得好笑了。这个明显带刺的问题太幼稚,其实并不符合从刚才开始高幸所表现出来的水准,而这种大失水准显然是因为刚才被何冠阳的坦率而将了一军。何冠阳并不在意,刚想开口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女人严厉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

何冠阳愕然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穿洋装的女人站在自己侧后方,正严厉地瞪着高幸,而高幸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了被抓包的表情。

啊,是头疼的妈妈来接令人头疼的小鬼了。

高太太走到了他们桌边,对何冠阳低声说:“不好意思,我儿子……”

“没关系。他没当真我也没当真。”何冠阳温和地笑了笑。坦白说,作为一个混血儿,高太太的外貌实在不算亮眼,眼眶倒是比一般亚洲人深邃,但颧骨过高,脸又过长,看上去脾气绝不温和。但站在何冠阳面前她并没有摆出道德制高点的样子,说话也很平和,让何冠阳不由自主地就心生好感。

何冠阳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何冠阳,看了几眼之后高太太叹了口气,对高幸说:“过来——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尽做些毫无意义的事。”

“对你来说没意义,对我来说有。”

高幸在他妈妈面前的气场并没有因为被抓包而变弱,何冠阳感到这个家庭的确是……很不寻常。高太太瞪了他一眼,又转向何冠阳道:“不好意思,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这件事……可不可以对我先生保密?”

在听到“我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何冠阳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表面上还是态度温和:“当然可以,不过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不想让他知道吗?”

高太太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们家的事,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简而言之,就是我先生还有好几个兄弟,同胞弟弟,还有几个堂兄弟,他们都各自有孩子。而虽然我先生现在是高家的当家,但是他似乎对血缘关系并不太看重,并不一定会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

高太太说得算是清楚了。这位高太太是在继承权不明的情况下,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儿子多一点把握。而何冠阳非常受高仲涵的宠爱,高太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得罪何冠阳而遭到父亲的白眼。

何冠阳很惊讶。一方面他是惊讶于高仲涵在家里的威压居然这么大,把家主之位牢牢抓在手里不说,还稍加手段就把家里的氛围搞得这么小心翼翼;另一方面,按照何冠阳对高仲涵的了解,他并没有打算让自己儿子之外的那些侄子、侄女做家族产业的继承人,之所以给家里这样的印象,很可能只是为了控制高家的局势,让那些兄弟姐妹不至于铁了心跟他死磕,而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采取怀柔政策。

这些事,依高仲涵的性子肯定不会直接告诉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但他和妻子结婚十几年了,高太太竟然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吗?

何冠阳在心里叹了口气。夫妻、家庭之间的关系搞成这样,肯定不光是哪一方的原因。高仲涵对何冠阳的确很温柔,但是何冠阳也没少见他不温柔的样子,平心而论,高仲涵的性格也并不算好,他大概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何冠阳。

何冠阳心情复杂。他朝高太太点点头:“我明白了。放心,我不会向他透露的,而且我想他也不是不看重血缘关系,他只是太忙了而已。”

高太太看向何冠阳的眼睛亮了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生不出孩子,她对何冠阳几乎没什么敌意,反而情绪高昂了一些,问:“我先生……他向你透露过什么吗?”

“哎?这倒没有。”

高太太眼珠转了转,瞥了高幸一眼开口道:“其实高幸他……在这一辈的孩子里是最优秀的,他只是性格不太讨他爸爸的喜欢。”

何冠阳笑了:“高仲涵自己也不怎么讨他爸喜欢吧。”

高幸和高太太都看向他,不自觉地都点了点头:“这倒是……”

这个奇妙的插曲以一种奇妙的、让何冠阳有些没想到的氛围收了场,但更让他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过了夏天之后,高幸开始有一次没一次地出现在他的工作室,频率并不高,但又恰好卡在一个让何冠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存在感上。

“我妈叫我跟你搞好关系。”高幸带着一种嘲讽的神色这样解释。

何冠阳其实是相信的,那位高太太似乎确实会下达这种莫名其妙的指令。但高幸却不是个会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的人,指望他会因为母亲的要求来接近那个“不过如此”?何冠阳觉得可能性不大。

但高幸又摆明了不想多说,何冠阳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假话。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谎大多都不是什么好兆头,何冠阳犹豫三番,还是没有问到底。

情形开始愈发诡异了起来。

何冠阳相信高仲涵对自己儿子时不时往男小三这儿跑的事心知肚明,但高仲涵什么都没说;何冠阳也相信高幸对高仲涵心知肚明这事儿心知肚明,但高幸也什么都没说;何冠阳自己更是对这父子俩的心知肚明心知肚明,但他对任何人也都什么都没说。

你看看,好好的日子都给过成绕口令了……何冠阳对这种诡异的情形有些头疼,但一来没什么办法,二来也实在不觉得这需要他费什么心思去解决。在他看来,那边的一家三口对此都没什么异议,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好瞎起劲儿的。最尴尬的情况顶多就是这父子俩在工作室碰上面了,那碰上就碰上了呗,又能怎么样。

再说高仲涵也不常来工作室,他偶尔会来工作室带走两幅何冠阳的画,更多的时候则是让他的工作人员来拿画,卖给他认识的一些朋友。作为画师的何冠阳假名叫做“臤”,这个署名的画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一些艺术场合,或者私人收藏馆,有时候何冠阳还会自己去帮忙布置摆放。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画师,卖出的价格也越来越高。

但他从来不管钱。卖画的钱都是买家跟高仲涵的人结的,何冠阳自己并不在乎那些画卖多少,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高仲涵,自己也不可能画得出来画,这么多年来高仲涵在自己身上砸了多少银子只有他们俩自己心里有数,何冠阳觉得卖画的钱理所应当是高仲涵收着。

虽然那些小钱他大抵也看不上。高仲涵把何冠阳所有卖画的钱都存在一个账户里,他自己不动,只是用这些钱做一些稳妥的投资,当然也还是用何冠阳的账户。

这是他们之间另外一个默契,除了神出鬼没的高幸之外的另一个默契。当时的何冠阳没有想过这两个默契之间还会有什么可能的关联和发展,他只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而且他相信高仲涵和高幸也感觉到了。

那是什么呢?当时的几个人都预判不出来,直到高仲涵和高幸终于有一次在工作室碰上面了。

但这次碰面,其实只有高幸一个人知道。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工作室了。游泳队的比赛、考试和女朋友的事混在一起,整个学期他的日子都过得精彩纷呈、忙得脚不沾地。尽管年轻人充沛的精力使他能够在这种忙碌当中如鱼得水,但考完试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放松和疲累。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何冠阳的工作室,那个和学校的氛围完全不同的地方。高幸对那里的好奇大过对何冠阳身份的复杂心情,在那个工作室当中高幸看见的是另一个人眼中的许多世界,那些他从没见过的世界在画布上绽开,多少让他窥见到了一缕灵魂的欠片。

那个时而坦率得如同X光片、时而又飘忽得没一句真话的,难以捉摸的灵魂。

太过难以捉摸的东西,如果强行去窥探,也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危险,还是个半大孩子的高幸并不明白这个道理。青涩的年纪、富贵的出身、家族的遗传,都让高幸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侵略者般的狠劲儿,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经历太多事儿,再狠也有撞南墙的时候。

他一头撞到了南墙上,整个人都呆愣在了休息室的门外。

休息室的门没关严。其实他早该感觉到不对劲了,平常这个时候,前面的助理姑娘和何冠阳的小助手画师都会在工作室里,但今天他们都没影儿了。高幸进来的时候没多想,直到听到休息室中隐隐传来的喘息,才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他一瞬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定住了。

那声音听上去熟悉又陌生,带着高幸从来没听过的难以言喻的诱惑。高幸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心跳也瞬间飚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

然后是一个低沉的、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更加熟悉,也更加陌生。高幸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他听这个声音听了十几年了,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鬼使神差地,高幸小心翼翼地往门边挪了几步,冲击性的场面就这样海啸般直接拍到了他的视网膜上。

休息室里有架钢琴,何冠阳就被高仲涵摁在钢琴上,从后面不断**着。

高幸紧紧捂住了嘴。

而后他的裤子就变得紧绷得不可思议。

休息室里的两个人从钢琴旁一直酣战到单人沙发上,后来何冠阳身上那唯一一件衬衣也被扔到了地上。高幸后来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底裤湿黏一片,难受得要命。但这都不过只是身体上的一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感受罢了。

那之后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化身为蛇的撒旦。

几天之后,高幸和他的女友睡了。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但明明上一次的经历还让高幸感到愉悦,现在却只觉得兴味索然了。

他只有将女友翻过身去,一把捂住了她发出声音的嘴,然后把她的闷哼声想象成是那天隔着门听到的男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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