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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菲勒与以便以谢1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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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在摩豪斯度过的最后一年可以说是精彩纷呈。他的朋友拉里.威廉姆斯已经成为了博德斯的助理,他与威廉姆斯此时在学校里的地位就如同贵族一般。每次博德斯让威廉姆斯代替他去主持葬礼,威廉姆斯肯定会叫上小金一起出面。两人在布道之余主持了一场又一场红白喜事,与此同时也没有忽视学业。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当地女性的热情注目。沃尔特.麦考尔经常笑话他们两个有点得意忘形,但他自己此时的境遇同样春风得意得很。小金的叔叔之一名叫乔尔,家住在南卡罗来纳的谢迪格罗夫,也是一位布道人。小金三人组都曾有幸被这位长辈邀请过去进行布道。小金有一次还特意坐飞机飞了过去,就此成为了金家第一个上过天的人。他与威廉姆斯三天两头往乔尔叔叔那边跑,以至于他们两个戏谑地给对方起了新绰号,小金成了“谢迪”,威廉姆斯成了“格罗夫”。摩豪斯的其他学生们则将他们两个称作“夺爱专家”,因为他们两个的女人缘太好了。小金的朋友们依然叫他呢子布,并且注意到他每次登上布道坛之前都会摆足了架子,将手里的文件夹啪地一下狠狠合死,以此示意各位会众他不是在照本宣科。老金牧师很不喜欢这种做法,他认为儿子最好还是照着词说。

小金大四这年,美国黑人群体当中最重大的新闻来自华盛顿:杜鲁门成为了美国第一位在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大会上致辞的美国总统。一年前他任命的委员会发布了名为《为了确保这些权利(To Secure These Rights)的报告,文件内容令众多观察家震惊不已,因为谁也没想到文件主张的政治主张居然会领先主流公众意见这么远,而杜鲁门居然会允许这样一份文件公开发表。正是这份报告将“民权”一词引入了政治常用语,取代了原本的“黑人问题”。这一年的2月又传来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莫罕达斯.甘地在德里遇刺身亡之后刚刚过去三天,杜鲁门就向国会发出了一条涉及民权的特别信息,要求落实多项促进民权的措施,尤其是要在联邦层面制定反私刑法。在种族问题方面最负责任的南方自由派、《亚特兰大宪法报主编拉尔夫.麦吉尔(Ralph McGill)攻击此项立法对于南方白人而言太过激进,气得沃尔特.怀特骂他是个“黄鼠狼”。气头过去之后这两人都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不得不在不断缩水的自由主义舒适区域里你来我往地相互道歉了一番,将自己的言论尽量往回找补一下。摩豪斯的大多数现实主义者都一针见血地指出,这项新提案只是杜鲁门为了争取连任而做出的绝望努力,因为他在北方的选情非常不好看。他们正确地预测道,这项提案肯定是干打雷不下雨。但是遥远的雷鸣声依然暗示着战后世界可能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新时代即将到来的信念在黑人当中由来已久并且饱受打击,但是现在这项信念似乎找到了新的靠山:首先是战争结束后自然兴起的善意,其次是地球村正在缩水的严酷事实。

这一年冬天,小金首次就社会议题采取了公开立场,不过这次他选择的题目与当下最火热的话题相去甚远。他在校报上刊登了一篇题为《教育的目的(The Purpose of Education)的文章,认为摩豪斯的大多数学生们都很有可能将教育当成“剥削他人的工具,使他们能够永远将大众践踏在脚下”,这种想法是相当危险的。在他看来,构想得当的教育本身就应当是“崇高的目的而不是实现目的的手段”,而且教育理应将知识从“功利”的道德真空当中拯救出来,因为“最危险的罪犯完全有可能是一名天生理性却毫无道德的人。”说到这种人,最现成的例子就是佐治亚州前任州长尤金.塔马琪(Eugene Talmadge),因为此人虽然拥有一把全美优等生联谊会的钥匙,算得上是“整个佐治亚州乃至全美国最杰出的头脑之一……但他却依然极力主张我生来就是劣等人。”

这篇文章为小金日后的风格提供了难能可贵的早期例证——他喜欢针对他自己选择的话题进行大开大阖的论述,存心刺人地将不同事例联系起来(本文当中摩豪斯学生的自私心态就与塔马琪的种族主义理念形成了对照),努力促进宗教与智识的共生共荣,在津津乐道地沉湎于各种老生常谈的同时还在竭力鞭策自己表达原创理念。大四这年他一直在考虑教育问题。现在他已经做出了职业选择,他自己的教育也有了目的。他知道,如果他想将自己的事工抬举到超越原教旨主义的水平而又不至于陷入永久的怀疑主义,那就必须找到足够宏大的理念来搭配自己的豪言壮语。在这个关键方面他的培训才刚刚起步。就像博德斯、福斯迪克、约翰斯以及他潜心研究过的众多杰出布道人一样,他也想去神学院进修。而且他还特意想去一所白人神学院,这样一来他不仅能够回答烧灼内心的神学问题,同时还可以顺便向自己证明从小接受的教导的确属实——他生来并不比别人更差。最后他还想找个借口离开亚特兰大一段时间,与父亲拉开一点距离。自从小金投身事工之后,老金牧师多少恢复了一点对儿子的控制。一年以前,当小金还是个彬彬有礼的叛逆少年时,老金牧师拿他并没有什么办法。如今小金成了他的部下,他说话就管用多了。比方说有一次小金与拉里.威廉姆斯一起参加了基督教女青年会组织的集体舞会,事后不得不在老金牧师的严令之下向以便以谢会众做出了公开检讨。老金还试图阻止儿子加入亚特兰大的白人大学与黑人大学学生共同成立的跨种族委员会,不过这次他没能成功。老金认为儿子应当与自己人待在一起,免得遭到白人学生的“出卖”,小金则认为父亲的想法有些扯淡。

在这个学年结束之前,摩豪斯依照传统举行了一场学生演讲大会,这项传统在黑人大学当中可谓独树一帜。每个科系以及大多数俱乐部与社团协会都要选择一名优秀学生充当集体代表面向全校师生发表年度致辞。整个活动要持续几个星期——每天都有一名学生代表在索尔教学楼地下室的义务礼拜现场发言——最后一天则会有一名大四学生登坛布道。梅斯校长和教授们都选择了小金代表他的班级为本次活动画上句号。多年以后很多同学都会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天的情形,回忆起小金的激情洋溢与条分缕析如何折服了他们——尤其是当他说出下面这条主张的时候:“宇宙自有其道德规律,违反道德规律就像违反物理规律一样必然会遭到惩罚。”

这一年春天小金申请了宾夕法尼亚州的克罗兹神学院。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然后告诉了姐姐,再然后告诉了弟弟,最后才告诉了父亲。老金牧师一连好几天没给儿子好脸色看。他觉得比大学本科更高的教育全都没什么用,而且也不想失去儿子或者助理牧师,此外他还非常怀疑克罗泽这所白人神学院的自由主义倾向。不过最后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心软了,不仅同意儿子前去进修,还同意为儿子支付学费。老金与小金此时都还不知道克罗兹神学院会对小金的人生轨迹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但是他们两个当中至少有一个人渴望找到答案。

克里斯汀.金和她的二弟在1948年6月同时毕业,两人的毕业仪式在姐妹礼拜堂分别举行。这一年她二十岁,她二弟十九岁。小金在一场又一场布道当中度过了这一年的夏天。正当他为离家远行做准备时十分高兴地得知,沃尔特.麦考尔也要和他一起去克罗兹进修。麦克与迈克二人组就这样来到了辽阔的北方,决心要与他们能找到的最聪明的白人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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